“可别让姑娘听了笑话，我能有什么大事……四姑娘闹着要学什么‘黄梅挑花’的针法，你是知道的，我再是手拙不过，哪里会这些？只好请托了柳姨娘。”

绿褙子脸上的笑意温和亲切，见纪芜挨着海棠而立，笑道：“……姑娘好眼光，这两株海棠还是大前年从甘肃运来进的府，大夫人又再三交代花木上的人好生侍弄，养了这几年，可算扎了根，一到春天，开的花又香又艳。”

海棠无香，只有西府海棠开出来的花才既香且艳。

原来是上品西府，又是蔡氏的心头好……这是暗示我不要打它主意？

纪芜睁着大大的眼珠子，有些疑惑地看向她。

后者却似浑然不觉，径自笑道：“姑娘若是喜欢，我身边倒有个会莳花弄草的丫头……若细心些取了母枝，只怕还能扦插养活，不如叫她弄好了到时候再给姑娘送去？”

“多谢了。”

纪芜思量着紫柃对对方的态度，接过橄榄枝，礼貌地道了谢。

寒暄了几句就各自别过。

“紫柃姐姐，她们是谁？我瞧你和那穿绿衣服的很熟的样子。”

紫柃平时对姨娘通房一向是有些看不上眼的。

“可不是。”紫柃一笑，“那穿绿衣裳的是二房的裴姨奶奶，另一个是四房的柳姨娘。姑娘别看裴姨奶奶打扮得不显眼，如今除了老伯爷的几位老姨奶奶，咱们府里能让人叫一声姨奶奶的可就只有这一位了……原是二太太的族妹，又生养了三少爷、四姑娘，二太太跟着二老爷去了任上，因四姑娘体弱多病不能远行，姨奶奶就一直留在家中守着四姑娘……”

纪芜懵懵懂懂听了一路，才知原来姨娘也有高低贵贱之分。戏子、粉头之流地位最低，一般有身份的人家都不会让这般出身的人进门，再就是赤贫之家的女孩儿、主家给了身价银子的，或是通房丫头抬的姨娘，这些都是贱妾，一辈子到头也顶多就是姨娘的身份，对主母只能以太太、奶奶呼之。

有些身份的女子，比如某某家的庶女，又或是身家清白的平民女子，往衙门里正经立了纳妾文书的，这些是良妾，若再有了生养，男女主人愿意给脸面，就能让下人称其一声“姨奶奶”，如果在非正式场合，姨奶奶们也可称呼主母一声“姐姐”。

听到这里，纪芜疑惑了，万氏既是秀才家的女儿，当年为何要做外室？如果那时进了府，虽说“姨太太”是妄想，如今好歹也能做个名正言顺的姨奶奶啊。

难道一开始就是打算偷偷摸摸养在外面，不为人知，等便宜爹休了太太，她好做继室？

那样的话，生养的一对双骄要如何解释？要知道，嬷嬷可是说过，大周律法是一日为妾终身是妾的。

暂时无解。

一路科普，直到快要走进绿绮院，紫柃才说到与那位裴姨奶奶相熟的缘故：“……二太太与咱们太太从闺中起就是金兰手帕交，昔年二太太去将军府做客，裴姨奶奶也时不时跟了去……奴婢几岁时就见过裴姨奶奶，从小时候到如今，这一位都是平易近人、温和待下的性子。”

纪芜轻轻哦了一声，怪不得方才她出言提醒自己。

难得大晴，院子里，许妈妈正指挥着丫头们晾晒衣裳被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