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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话暗恋疯狂史(小修)

他去了大洋彼岸的英国,她留在g市等待,每晚将他送的戒指贴在心头,翻来覆去默念他的名字。有时候想他想的厉害,她便在本子上写:“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父母发现她的结婚证,父亲拿皮带抽了她,她背上被抽出三道血痕,足足半个月才好,可她却在本子上一遍遍写着:“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借此表示自己的无怨无悔。

他回国的前一天,她激动地失眠到凌晨三点。日记的末尾,全是他的名字——华年华年华年华年!!

他回国后,她为他舍弃双亲,众叛亲离,然而他对她一如既往的淡漠。他从不回家,她守着空荡荡的两室一厅,常感到无尽的无助与寒凉,那篇日记的结尾,她写道:“满心望如一,何悟不成匹?”

他工作很忙,压力很大,她为他煲汤,一次次地送过去,他却从来不喝,更从不会问,在二十二岁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她,是如何在短短的时间内,学会了烹饪。他更不会知道,为了熬骨头汤,有一次她差点把自己的小指给剁掉!

无数个孤独的夜,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没有泪,就那么睁着看天花板,在无尽的等待与孤寂中沉沦,倒真真应了日记里的那句——“重叠泪痕缄锦字,人生只有情难死。”

她看到他与季弘谣在酒店的照片,她关上了灯,在漆黑的房间里失声痛哭。那篇日志的结尾,她写着:“吾心如刀割,问君知不知。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写完这一句,她又在反面写:“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这一句她反反复复写了一整页的纸,似乎带着某种偏执的心态,力度大得穿透了纸张。

她的父母出事,当医生宣布她母亲随时可能撒手人寰之时,她自责到想割腕自杀。绝望的她,第一次失控——她给了他响亮的一巴掌,万念俱灰下,她提出离婚。在当天的心情里,她写到:“其间旦暮闻何物?杜鹃啼血猿哀鸣。”她用了杜鹃啼血一词来形容自己的哀痛,其心之悲,此情之恸,可见一斑。

……

最后一篇日记,到离婚便嘎然而止。那一页发黄的纸张,黑色的字迹全模糊成一个个小墨团,似乎是被什么液体浸泡过——不用猜,一定是她的泪。

所有的日记结束,她似乎不想再记任何文字,日记本的最后一页,她留下了一行字,跟日记首页的内容一模一样。

只有那句诗,突兀地一遍又一遍——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内容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首页的这句,字迹工整,书写端正,仿佛蕴含了恋爱的欢欣与朝气,代表了主人对未来无限的憧憬和期盼。

而最后一页的这句诗,潦草而凌乱,还在上面重重划下了大大的叉,发脆的纸张透露着不止一次被泪水打湿,然后风干……所有的一切宣泄着主人对过去痛苦的挣扎,以及对未来情感的极度绝望。

……

夜风呼啸,窗台上花影摇曳。

一本日记,就这么看完了。一个女人,暗恋着一个男人的疯狂,那无数的期盼,无尽的哀忧与沉痛,就此搁笔。

七年过往,数不尽的微笑流泪惆怅及叹息,道不完的思慕眷恋期盼与磨折,被小心翼翼封藏在这一则小小的本子里。他从不晓得,她竟是那样的人,白日里大大咧咧,朝气蓬勃开朗如向日葵,可夜里,那些伤感而幽凉的诗句穿插在字里行间,似开在夜深人静的荒野鸢尾花,染着悲凉的气息,挣扎于寂寂光阴中,辗转度过一个个无望的昼夜。

她最深处的内心,如此敏感而脆弱,却,从来不被外人知晓。

是啊,从未有人知晓,就像某篇里所写——不知魂已断,空有梦相随。除却天边月,没人知。

呵,因为不被爱,所以无人知。

沐华年起身,收起日记,在客厅的正中站了很久。他走到卧室,她静静地睡着,他走到床头,点了一支烟,烟雾袅袅中,他一动不动地瞧着她。

直到整支烟燃尽,炙热的火星烫上了他的手,他才回过神来,将烟头拧熄,看着床上的睡颜,吐出两个字:“傻瓜。”

她似乎有所感应,紧闭的双眼,缓缓地,流下一滴泪,黑夜中倏然一闪,恍如流星。

他伸出手去,染着烟草气息的指尖,轻轻擦去那滴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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