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勾起谢宇文刚才在车上那段来,挑眉:“怎么不跟妈妈说呢?”
谢冰岚皱着眉:“爸爸,我都知道的,妈妈都告诉我了,我知道你疼我,咱们吃完这顿,以后就不出来吃了,省着点用。”
谢宇文有点云里雾里:“啥?”
这再端着就有点故弄玄虚的嫌疑了,谢冰岚皱巴着苦瓜脸说:“妈早就跟我说了,当年你们也是迫不得已才离开我,离开大山到省城来打工,现在咱家还欠着很多钱,那次回的那个家都是你朋友借你做派场用的……”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谢宇文听到后面都给气笑了,笑得从鼻孔里喷出气来,忍不住放下筷子用食指指着自己,“我从大山里走出去来江城……打、打工?!”他又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闺女,“慢、慢着……什么大山什么、这……不是、不是你你你……你不是去读英国皇家女子学院么?”
谢宇文的脑洞没被开发过,不知道世界上还有戚君莲这种能自编自导自演并沉迷其中的物种,当年他作文还拿过不少零蛋呢,想象力从小就不丰富,这下子真有点转不过来。
英国皇家女子学院?!
亏戚君莲想得出来!
谢冰岚看着自己老爸这样子差点儿没崩住就笑倒在面前这碟酸菜里,结果好歹给忍住了,认真地肯定地点了个重重的头,真诚地看着自己老爸。
彻底让谢宇文僵化的脑袋碎成渣渣。
正激动着,谢宇文手机响了,他一看,正是戚君莲,这档儿他可没心情听她电话,就让电话响着。
他感觉自己似乎错过了点很严重的东西,可怎么也串联不起来,跟那儿念经似地反复叨念了好几遍。
谢冰岚乐得在一旁撕咬着一只烤鸡腿,好好地开了回荤。
这顿饭最后,谢宇文几乎是用生命在听自己闺女在回忆这十几年的山区儿童生活,他捂着心脏几乎喘不过气儿来。
谢冰岚也担心自己真说过了,毕竟自己老爸还没一次性听过这么刺激的,她就小心翼翼地问:“爸,你没事吧?”
谢总挥挥手白着嘴唇青着脸说:“没事!爸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谢冰岚就放心地补上最后一刀:“那爸你待会儿还要上夜班吗?你累了就找个角落歇歇吧,我刚才去你厂里找你,我看你都站着,他们不给凳子你坐,你就像妈说的,哪儿坐不是坐,哪儿睡不是睡,就随便找个角落凑合呗。”
谢宇文真后悔没听朋友说随时往身上兜着救心丹。
吃完饭,谢冰岚持着带自己老爸去散散心的出发点,散到了自己住的老房子楼下,又极其顺便地带老爸上楼上坐坐。
见过大风大浪的谢总最终被老楼梯外露的电线和凑合在角落的被尘盖了的灭火器开了眼,头皮发麻地参观完感觉随时能躲上好几个绑架犯的厨房卫生间,忍无可忍地把女儿拉下楼。
他还有点残存的理智:“闺女,那女人老爸暂时动不了,她手里也股份……这事儿总之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为免打草惊蛇,咱们先装着不知情的样子,让老爸好好查查她!”
谢宇文看看背着个破袋的女儿,心想这可是他谢宇文的女儿啊!他谢宇文的女儿都敢弄!
这越想就越来气,握了拳气得发抖:“闺女,还是你想来点爽的,老爸现在就把她赶出去!”
谢冰岚要真是想来个痛快的,早早就冲回家里跟戚君莲撕逼去了,犯不着中途叫计程车司机掉头先去找她爸。
这姓戚的狡猾得很,很多事情藏得深,这一下子去跟她撕破脸,那她干的那些脏事都挖不出来了!
她还是硬着头皮装软弱,说:“爸,虽然我不知道你为啥这么生气,但那好歹也是我妈,她生的我养的我……”
这一段谢冰岚几乎是咬着牙说完的,为了不让自己老爸看到自己的狰狞,她刻意低下了头。
她心里默默地把那一时涌起的气给咽下去,来日方长,但得让戚君莲全数给还回来!哪能让她死个痛快!
她得让戚君莲长命百岁,然后一辈子凄惨地看着她风光无限!
谢宇文一听就握紧了拳头,牵着闺女的手也加了几分力,眼里是满满的责备:“闺女……她……她……不……”这里面有他的过失,实在不知以何面目在自己女儿面前说出那个事实……
想了想,他喉咙硬了硬,最终还没那脸说出来。
最后他环顾一下这破楼,拉着女儿往外走:“闺女,老爸有钱,多的是钱!老爸给你租舒服的房子住!咱住星光城!离这儿不过一个街区!离学校也近!比这漂亮多了!老爸这就让人给你找房子!这就找……”
谢宇文激动得上气不接下气地抖着手去掏手机,转身就激动地吩咐助手给他在星光城找房子。
谢冰岚知道星光城,在这个时候星光城还是一特牛掰的地儿,跟后来的南岸路那全是吸血专卖店进驻的的片区一样儿地位。
她为自己一战告捷有点小激动,正激动着,门卫老伯就以报纸掩面悄悄地移动过来,一把拉起她的手,神秘兮兮地跟她挤眉弄眼,说了句让她哭笑不得的话——
“小姑娘,这男的是谁,没见过你跟他进出……别怕啊!咱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