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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狗,快起来”
“二舅,天亮了?”被二舅摇醒后,我边揉着眼睛边问着他。
“没呢,不过快了。赶紧起来,今天要去隔壁村刘仙姑家。”
听着这话,我记起了昨晚的事:昨晚外婆送走了那个“多眼鬼”后,我已经退烧了,可是没一会儿,我又看到了那个“多眼鬼”。照外婆的说法是那个鬼只是应付式地放过了我,吃完供食一转身就又找了回来。我一闭上眼睛就看到多眼鬼,根本不敢睡觉,外婆她们也怕我再被那个多眼鬼害,合计着外公的法堂能镇住那个鬼,就让我来这打地铺睡。
说来也神奇,我原本害怕得很,眼睛都不敢闭,可是一进到这个法堂,心忽然就平静了许多,连身上的冷意都凭空消失了,后来慢慢倦意上来,居然在这里一觉就睡到了天亮。
趁着二舅整理着地上的凉席等杂物的空挡我打量着四周:煤油灯橘黄色的光芒下,门口进来正对着一张供桌,桌子上左右摆着两个柚子,正中是三个成排的杯子。依稀可以看到杯中的液体略带褐色,想来应该是三杯茶,再往前看贴着墙壁的就是一个木香案了。分列香案左右两旁的是两个小巧的抽屉,香案正中央是一个大香炉,香炉中满是香燃烧完后的香脚。此时炉子里三根香正升腾着袅袅青烟,轻烟缭绕中,墙壁挂画中的三位圣人更显得飘渺……
这几天天气晴朗,正是收割水稻的好时机。此时我们走在乡间小路上,旁边的稻田中已经有一些早起的人在割水稻了,可是为了我的事情,外婆家今天根本就没下田收水稻。
二舅跳着竹篓和外婆在前面,我则是赖在婶娘的背上,借着微亮的天光朝着隔壁村而去。
半个多时辰后,天色刚刚大亮,我们就来到的刘仙姑家,给我们开门的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
“张家妹子,你们这是?”老太太一脸疑惑地看着我们,一边说着,一边引我们进屋。看样子显然她和我外婆是认识的,而且还是极为熟络那种。外婆边喊着大姐,边和老太太聊着此行的目的,从她们的交谈中,我终于知道原来这位老人家就是刘仙姑。
我打量着这位神乎其神的刘仙姑:身材不高,比我高一个头,要知道我已经一米三了,这么看来刘仙姑也就一米五几的样子,满头花白的头发用木簪子盘在头上,岁月更是在她脸上留下了一道道沟壑,俨然就是一位普通农村老妇人的形象,实在无法跟“百里一仙”这个称呼联系起来。
“百事不明问仙姑”是我们这里的传统,哪家哪户要是家宅不宁,小孩失魂,祖先托梦,阴阳通话等等都会找神婆,而刘仙姑就是这门职业里面远近闻名的仙姑。
这门职业和我外公所从事的道公又有所不同,道公讲究的是从业时间以及经验,而仙姑这门职业讲究的就是天分或者缘分。如果没有天分,这门职业是很难靠着传授来继承的,就算继承了也是半桶水。另外一种方式就是缘分,也就是某位神仙托梦给某某,让某某代神仙在人间劝人向善。据说刘仙姑在十岁时就被观音大士托梦,让她当仙姑的,当时可是轰动一时,刘仙姑的家人更是摆酒宴请邻里。
刘仙姑听了事情的始末后也没耽搁,放好东西后,立刻就带着我们向她的供奉观音大士的神堂屋子走去。
神堂建在主屋的旁边,是另起的一间小房子,格局也和外公家的法堂差不多一样的布置,唯一比较大的区别就是墙壁上的供奉像换成了观音大士。刘仙姑经过一番梳洗,净手焚香后就坐在了供桌的一边,而我则是坐在另外一边。
刘仙姑坐定后双眼闭合,口中念念有词,双手相互掐在一起,形成一个奇怪的形状。一会儿之后,刘仙姑忽然睁开了眼睛,对我们道出了事情的始末。
原来那个多眼鬼生前本就是个老无赖,家境本来比较殷实,但是为人好吃赖做,家财败尽后更是做起了街头混混。临老还是孤寡一人,最好更是饿死在破窑洞里。上次我在荔枝树下念叨着吃,刚好被他听到,他就等我尿到他,然后就变化成多眼鬼跟着我。
游荡世间的鬼魂,多是贫困潦倒之辈。有些生前恶疾缠身,在医疗条件本就不好的世道,又没能及时救治,最后一命呜呼;有些则是被强人剪径,杀人越货后抛尸荒野,连尸首都没人收敛;或者是旅途中舟车倾覆,一舟一车人都做了那枉死孤魂……凡是这样死了之后尸首没人收敛的或客死异乡尸身没能回乡的,因为没有人帮忙超度,所以就进不了轮回,只能在世间游荡。
这样的孤魂野鬼因为没有人供养,在阴间过得是非常苦的:风大雨急,不得不寻找一个容身的地方,好一点的能栖身荒山野岭中的废弃庙宇,差一点的就躲在田间地头的瓜棚山间的茅屋,更差的只能选择废弃的窑洞,山野间野兽的洞穴,甚至于古树底下,山坳中的荒草堆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