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不要紧,你瘸了,我也会娶你的。”
以青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一张桀骜不驯的侧脸来,浓黑的眉毛,棱角分明的嘴唇,明明是逃命的状况,却依旧不慌不忙,漫不经心。
她看着冯王平将白衣揉成一团,想要扔掉的样子,连忙出声阻止道:“师父!”
“怎么了?”冯王平不解的望着她。
“不要扔,”以青指了指那件染血的白衫,笑了笑,“给我吧,我想留作纪念。”
“你不是晕血么?留它做什么?”
“嗯,经过这一次,晕血现在好像好多了。怎么说,也是我的第一次么?”
以青伸手拿过衣衫,想了想,调皮地笑起来:“我有一个化腐朽为神奇的好办法。”
冯王平依言拿过石亨桌子上的笔墨,看着以青握着毛笔,在白衫上勾画起来,她伏在小榻上,黑丝铺满了后背,认真的神情更显得俏丽的侧脸散发出一种别样的光芒。
冯王平有些失神,这样的女子,善良、聪慧、美丽却不矫情,总是简单坦然,谁能不爱她呢?
“画好啦!”以青轻展开衣衫,原来点点猩红的血迹下用黑色的遒劲有力的笔触连接起来,血迹作花,黑墨作树,整件衣衫看起来好像冬日里盛开的红梅图一样,连袖口处也一处没有漏下,看起来气势凌厉,又不失娇柔妩媚。
“好漂亮的一幅画啊,就是缺了题记。”冯王平点点头,中肯的评价道。
以青想了想,什么话才能代表此刻的心情呢,眼波一转,她提笔写下了几个娟秀的小字,心里默念道,对不起啦,纳兰容若。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冯王平低低念着,呆了半晌,忽然觉得心里酸酸的。
“怎么样?是不是很有意境?”
以青很满意冯王平的反应,果然,纳兰词名不虚传,总能说到人的心里去,“对了,师父,我抹脸和变声的药粉,还有假胡子,也拿来了吧?在哪儿呢?换了男装,却没有化妆,感觉好别扭啊。”
冯王平才回过神来,回身翻了翻,却没发现以青的那个小箱子:“大概是于冕忘记拿来了,我去找人通知他带来。”
“好啊,辛苦师父啦。”以青还在欣赏自己的作品,同时默默的祈祷齐中远来世可以做一个简单快乐的人,也为自己第一次沾满鲜血的双手哀悼,没注意到冯王平刚迈出营帐就被一双大手给拉走了。
冯王平差点儿惊叫出来,在看到眼前这张熟悉的孩子气的脸庞后,生生压了下去。
一口气憋闷在胸口,没好气地呵斥道:“你想死啊?!刘万金!”
“师父!”于冕却好像丝毫没有感觉到她的怒气,看起来比冯王平还要愤怒和急躁:“你怎么在里面呆了那么久?!”
久?
冯王平狐疑地看着他:“难道你没回去,一直在这里等着了么?”
“没,我本来往回走,可是走到一半儿,我又回来了,忽然想起有件事儿不太对劲。”于冕认真的回答着,浓眉毛拧在一起,快变成一个黑疙瘩了。
“什么事儿?有屁快放!”冯王平心里还有气呢。
“师父,你刚才说过男女授受不亲,对吧?”于冕上下打量着冯王平问道。
“……废话。”冯王平冷冷回应。
于冕看她记得,又追问了一句:“师父,你还说过非礼勿视吧?”
“……”冯王平冷冷地盯着他,吐出一句话来:“你究竟要说什么?”
于冕眼里的愤怒忽然喷薄而出,声音也提高了起来:“那你为什么不走?!”
“……”
原来是因为这样,冯王平忽然不生气了,她最喜欢看别人吃醋了,尤其是这样纯真的感情,这算不算是她这个老姑娘的一点恶趣味呢?
于冕看着冯王平的脸上居然浮现出一丝促狭的笑容,怒意更胜,叫嚷了起来:“师父!你凭什么不走!你怎么可以不走!你为什么可以看?!青……”
冯王平一巴掌拍掉了于冕的话,于冕的嘴唇顿时红肿了起来。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冯王平,眼里除了愤怒,还有委屈。
冯王平见他越说越大声,已经有人把视线投过来了,连忙打了他一下,让他住嘴,然后就用力地把他往营帐里面拽。
此时,以青正将白衫叠起来,就看到了两个人影闯了进来,正是冯王平和于冕,不禁疑问出声:“师父?于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