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安宇永远记得自己那天是用什么样的心情,砍下被丧尸啃咬人类的手臂。他已经失去意识,进入死亡,估计不到一个小时就会站起来。人类越过道德线,总是挣扎的,萧安宇是冷漠的人,但并不是那种闭上眼睛就可以什么都不管的人。方君乾也在人性和兽性之中挣扎,她也需要挣扎。
李天祥给了她一点时间,把方君乾带到地面上。科学院实验室靠近地面为了方便保护,也为了方便转移。
萧条的广场,十步内就有列兵,他们扛着枪警戒。
“高中毕业的时候,我问你将来有什么打算,你不肯说,现在你没机会说了。但我还是想重复我之前说过很多次的话,那时候你没给我机会,现在到未来,我都不会再给你机会。分离的时候,我很伤心,然后我喜欢上了别人。这对你不公平,对我有何尝公平,好像喜不喜欢、在不在一起就是一句话的事。可以很明确的说,我不快乐,后来的遭遇也是一样的。方君乾,无论你还剩下多少意识,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内心,好好在这里呆着,他们能找到救你的方法,无论是不是听我的,你都不可以再伤害人类。”萧安宇感觉到自己要走了,人生总在分别,机会多了,感觉就无所谓了。
就像是他们俩做朋友、做知己的那些年,总是要分别的。
“安安,人是不会和熟悉自己的人在一起的。”高中毕业的时候,骄傲的方君乾背着书包走出考场。面对萧安宇的表白如此冷静的回绝,他比一般人早熟,也更早的懂得爱情。回绝完了,又当这件事没发生过:“我们去打游戏吧。”
萧安宇眼含着泪,校服粗糙的布擦擦脸,转身离开。
这一别,她去了部队,而方君乾去了自己的人生。
当几年后,听闻她回来的方君乾,给她一个迟到的接风宴,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问:“那么无情的就走了,回来也不说一声,真的不打算给我弥补的机会?”
萧安宇郑重的点头:“我们连朋友都不适合了。”这些年,各自的个性都改变的那么多,真的不适合。
人生若只如初见,萧安宇总是记得七岁的桥下,一家刚搬到小镇。萧远山是个成功的商人,但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因为工作总是搬家。他想要个儿子,然而迎来第三个女儿之后,母亲去世了,萧远山对三个女儿也就是如此这般。他期望一边对萧安宇失望,一边严格的要求萧安宇像个男孩子。给她剪短发,让她学习练拳,没有裙子,没有粉色。桥下是方君乾的秘密基地,他是个不受欢迎的野孩子,他的地盘被人侵占了,自然就是打一架。
两人反而成了朋友,萧家人很不喜欢方君乾,他总是脏脏的,他的母亲忙的没时间照顾他,供养他上学已经是人生最大的能力了。
“啊,原来你是个女生?还是个异装癖?”初中的时候,萧安宇留长了头发,扎了个小发髻。二姐送了她一条旧裙子,萧安宇穿着上学。而她最好的朋友,竟然是如此说的,那一天方君乾难得的和别的同学嘲笑了她。
他还一度想要掀开裙底看看她是否真的是女生。
青春期换声之后,她的粗嗓音也没了,变成尖锐的女高音。方君乾不再怀疑,也将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抛之脑后,两人仍然是最好的朋友。骂脏话、打架,揪女生的小辫子,逃课,学着抽烟,从电视里学习大人说话的强调。蝉鸣后,仍然觉得炎热,漫山遍野的去抓虫子,老人看守的果园偷橘子、李子、苹果。即便是周末、暑假、寒假,方君乾也再也没看他最好的朋友穿过裙子,还一度好奇的问为什么不穿?没有的话,可以买一条啊,萧家又不缺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