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欢树下,两人身姿笔直地站立着,一个瘦弱婀娜,一个颀长伟岸,看起来十分登对。
“王爷,不知你找锦儿过来所为何事?”在被带到储沂轩的身边后,谢小桃稍稍理了理呼吸,主动开口道。
储沂轩微微一怔,没有想到谢小桃会问得如此直接,要知道在阿夏去请她的时候,他曾经在脑海里假设了无数种方式开场,但没有想过自己觉得有些尴尬的事情,对方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怔过之后,则是欣赏,说实话,他很喜欢谢小桃如此的快言快语,既然如此,他也刚好不用再藏着掖着,直奔主题道:“那女子是谁?”
“谁?”谢小桃困惑,“锦儿不明白。”
“那日在公堂之上,你们不惜搭上自己,也要救的女子。”储沂轩解释。
这次,换谢小桃怔住了。她可不相信一个高高在上的王爷会连这点事都查不出来,就算不用查,只是稍稍一句话,县衙里还不是会有一群喜欢溜须拍马的人屁颠屁颠跑过来解释?
见着对方与自己打哑谜,谢小桃也没有心思和盘托出,只道:“一个可怜人而已。”
“有多可怜?值得你奋不顾身,出手相救吗?”储沂轩又问,言辞之冷冽,叫人不寒而栗。他是想提醒谢小桃一下,别以为自己很聪明,可以搞定一切。如果那天,没有他“恰好”提前来到戚川,来到县衙,恐怕她就真的要被牵连进去了。虽然有琅少在,谢小桃是不会受皮肉之苦,但若是县老爷真的痛下狠心,琅少多半都会选择掀了县衙的房顶,到时候他们可就算是出名了。
“王爷不是锦儿,又怎么会知道值与不值?”谢小桃勾起了唇角,一抹嘲讽的笑容便如花般绽放,“你是尊贵的荣王爷,是地位显赫的皇亲国戚,根本没有过过苦日子,又怎么会体会到百姓之苦呢?更别说什么理解他们为何可怜了。”
听着这训教味道十足的话语,储沂轩不怒反笑,“看样子,你好像很懂?”
“是个人都会懂,包括我,包括楚衣。”谢小桃故意咬重了最后两个字,意在试探一下对方的心意,奈何在说出来以后,并没有在那张貌若神祗的俊美面容上看见一丝异样,“惟独你不懂。”想来是在战场上生活得久了,整个人都变得冷血无情了吧?
“我是不太懂你说的这些,但也明白一个道理——如果没有十足十的把握,绝对不可以去招惹麻烦。”储沂轩说,他用的是“我”而非“本王”,看来是想告诉谢小桃,这里没有什么王爷,有的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奈何对方并没有领情。
“麻烦?”谢小桃微微皱起了眉头,“这个世上不是说不去主动招惹,麻烦就不会来的。王爷说是不是呢?”一边说着,一边将目光落在了对方的脸上,那张俊美无俦的精致脸庞就是一个麻烦,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引人瞩目,除非易容。见着对方不说话了,她又道,“所以,在遇到麻烦的时候,最不可以做的便是逃避。”抑或说是忍气吞声,上一世她就是太会隐忍了,所以才落得那般悲惨的下场!
噙在储沂轩唇边的笑容变得更为浓烈了。他相信谢小桃并不会如她说的一样莽撞,至少在没有十足十的把握以前是绝对不会主动去硬碰硬的,但还是忍不住要提醒她几句。他迂回着问:“你这个小丫头还真有意思,试问你有几条命可以一直不逃避下去?”
“只有一条。”谢小桃如实回答,都说猫有九命,可她没有,“正是因为只有一条,所以才会倍加珍惜。”言外之意是在告诉对方,这种事不用他担心!
“因为珍惜,所以不惜把自己逼向绝境?”储沂轩反问道,顿了顿,又道,“知不知道,上一次县衙一事,已经叫很多人开始注意你了?”
注意?这样更好,刚好可以叫所有人都认识认识她。谢小桃这样想着,但转念又想到了秦楚衣。被人注意,于她自己而言并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但对于秦楚衣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毕竟秦楚衣与自己的身份不同,如果被传出在守孝期间闯祸滋事的话,只怕秦楚衣也不用再回上京城了。
见着谢小桃沉默,储沂轩只当她是想明白了这些。他背过了身子,“记住,在你做任何决定以前,先在脑子里想想。”
对于储沂轩的“谆谆教导”,谢小桃全然是左耳朵进,右耳多出。人生是她的,这辈子她已经下定决定绝对要按照自己的意愿活,又岂会听一个只见过几次面的陌生人的话?哪怕对方是真的为了她好。
事实证明,储沂轩的估计没有错,自那日谢小桃同琅少大闹县衙以后,真的有人开始对她的身份产生好奇了,若非是他在暗地里故弄玄虚,只怕谢小桃的日子就会越来越不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