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本来郁结的心思被这么一抖,倒是开怀不少,想起这两天所听到的,看着眼前灵慧少女,他点头道:“这两日你也担惊受怕的,操心不少吧,对亏了你的雪参普洱茶,很对朕的胃口。”
姜静云心中一跳,面上笑容不变,“皇上洪福齐天,自然能逢凶化吉,奴婢怎会惊惧。”
皇上盯着姜静云半晌,摇摇头说道:“你这个丫头还是没有坦诚到底啊,闹得这么大你还能面不改色地说那么一长串吉祥话,朕没看出来你还有这本事。”
姜静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低下了头,皇上也没真打算为难她,只是叹了口气自顾自地说道:“本想着朕病了,太子理当监国,也没法子练兵闹着出征了,没想到老三倒是耐不住了,这样也好,这要是长了疮,就得早些挑了,不然久了就会要人命的。”
姜静云抬头问道:“皇上有一颗慈父之心,是不忍心看到煜王殿下犯下大错无法回头吧?”
皇上深深地看了一眼眼前少女没有说话,姜静云继续说道:“只是如此一来,瑛贵妃和煜王心里难免失意怨怼,而皇后娘娘看起来也颇有怨言,皇上您的苦心可是有些冤枉了。”
皇帝神色震动,良久叹了口气说道:“那一年阳儿秋猎坠马,昏迷不醒一个多月,老大起了心思,却哪里是阳儿的对手,朕念及于此没有插手,却没想到闹到老大丢了性命,朕知道不能只怪阳儿一人,可是失去儿子真的是让朕痛彻心扉,这一次朕不能再袖手旁观了。”
姜静云没料到会听到天子肺腑之言,一时有些无措,皇帝反应过来也不禁失笑,许是当初并未与这个丫头以皇帝身份相交,再见便多了一份随意亲切,方才一番论及苦心之言更是打动了他无法言语的心思,他招招手对静云说道:“你看这幅画如何?”
姜静云乐得不用回方才那棘手话题,起身凑上去一瞧,却是一副花间美人图,半幅画卷皆是粉色羽毛般的合欢花,一窈窕婀娜的身影挑着花篮倚在树下,鹅黄色斗篷镶着白色貂绒搭在头上,掩住一头秀发,却映衬着俏脸无比温柔娇美,再看女子面容可谓绝色,五官精致,眉眼间有种熟悉的感觉,只是这女子更有一种谪仙般出尘气质,不似凡人。
“好美的女子,这是……?”姜静云心里隐隐有了猜测,但仍然出言问道。
“这是朕的柔嘉贵妃,是朕最为宠爱的女子。”皇帝瞧着画里之人,神色温柔嘴角含笑,语气中却又一种说不出的怅然。
“原来是柔嘉贵妃,怪不得如此美丽出尘。”姜静云恍然道,心中落实了方才的猜测,那一对眼睛,跟楚清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加之之前听说关于柔嘉贵妃的传闻,她再猜不到那就是傻了。
“朕常常会想,若是她还在,那如今朕也不会连个能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
姜静云想起一事,试探地问道:“皇上,要不奴婢去捉些促织来,陪您斗着玩儿可好?“
皇帝回过神来,想起那时候日日相约和这个丫头斗促织的时光,也不禁莞尔,摇头道:“丫头,你是不是觉得朕像个昏君?整日里就走马遛鸟斗促织玩闹度日?”
姜静云哪里敢接,只是低头道:“奴婢失言了,还望皇上恕罪。”
皇帝摆摆手,说道:“说起来这斗促织,还是望兰教朕的,每次朕有烦心之事,她便跟朕斗上几局,说来也怪,一玩这个便轻松了许多,可是自从望兰去了之后,朕自己怎么斗都提不起劲儿来,还是那天碰到你才找到当初的感觉,还是要棋逢对手啊,没有强敌就连都促织都没意思了。”
“原来柔嘉贵妃也喜欢玩这个。”姜静云想起当日随楚清拜祭柔嘉贵妃之时他所讲述的往事,不禁顿时明白过来,暗道自己当时怎么没想到这老者的身份呢,明明这五官就跟楚阳有几分相似,又喜欢斗促织,自己居然没往这这方面想,真是大意了。
可那些日子皇帝不是病着么,怎会自己一个人跑到那么偏僻的地方去斗促织?难道他一直在装病?姜静云想到这里问道:“皇上身体如何了,那几日是溜出去跟奴婢赌促织的吧?”
皇帝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笑着说道:“朕年后是病了一场,后来瞧着太子这监国做的不错,想着让他历练一番,也该让朕歇歇了不是?就躲了几天清净。”
这下姜静云明白过来了,不禁哭笑不得,不知道这九五之尊的晋皇竟也有如此顽皮的一面,当下也生出几分亲近之意,带着顽皮的笑容说道:“以后皇上想斗促织,就不必溜出去了,奴婢帮您把风可好?”
皇上刚要开口,眼光却掠过静云看向门口。姜静云转头看去,原来是韩有德与茑萝来了,正跪在门口等着请罪呢,皇上收敛起笑意,对静云说道:“你这两天也乏了,回去歇着吧,明天不必过来伺候了,退下吧。”
瞧见皇帝对着自己眨眨眼,姜静云心中好笑,知道皇帝还有话要问那两人,于是恭恭敬敬地跪安告退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