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广和我不一样,他和三叔经历了很多,他们把所有收集来的,关于听雷有关的东西,都藏在了自家的祖坟里,后来此事败露,杨大广的父亲被枪决,杨大广和三叔的友谊也自此终结,这其肯定还有陈锦的关系。
自古以来是是非非,情情爱爱,人们在故纸堆拨弄出这些东西,反而在人间传唱,越传越曲折精彩,仿佛都是亲历,夯土一样的历史本身,因为毕竟触不到辩不着,看到也装作没有看到了。
我靠在椅背,外面应景的开始下大雨,思索着当年那一小队人,发生的人世间的情感纠葛。三叔喜欢简简单单,他出身在黄土里,从小知道人走的是条死路,走过兰州去敦煌的路,能一路看到土长城这么立在黄沙里,仔细在城脚下,能看到荒骨细碎。三叔给了我一些,对我说:“感情到最后也这么多,你浓情似火也这么多,你寡情薄义也这么多,所以你别怪三叔不疼你,也别怪你爸太疼你,最后是这么多,走运的被我们捡起来,更多的,什么都不是了。”
这是我现在想来,对他发出:“怎能做出这种事情来”的提问,他的最好回答。
然而他还是追着陈锦一路追着,不肯放弃。我又问他为什么,他说人一生的缘分丝盏一般稀薄,放入酒杯,酒都不见满溢,这么多了,理得清理,理不清,往后也没有再多。所以三叔口里说放下,心里从不放下,身后无事,何必放下?
杨大广在这种事情,和三叔是差着身位的,三叔生出来满身的包袱仇恨,规矩谨慎,他拍打着拍打着,说不要了不要了,杨大广则一出生带着口袋,一路总想装点什么进去。
陈锦如此美好,和三叔的感情也单纯,身又有大任,小小的口袋装不进去,只有那天地能装下她,而三叔在边跑着,余光在陈锦身,由她跑远,由她跑近,这种情况估计也是杨大广炽热的眼神,那浓浓的爱意所难以理解和驾驭的。
我看着自己手机里翻拍的在杨大广尸体里找到的照片,他的那个眼神,看的出真的很喜欢,不过,男人大部分都不知道,这种喜欢情况下,只对他自己好,而三叔的那种喜欢,才是对陈锦好。
我内心盘了盘,并没有什么地方想去,我听的雷声很多,看来雷声并没有蛊惑我。心安了安。
雷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么?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倒有些想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