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玩笑,在他治下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而且被伏击的对象,还是朝廷钦差一样的存在,他心里怎可能不觉得紧张?六月的淮南,气温已经不再那么炎热。可是他站在官道上,看着横七竖八几十具尸体。仍感到遍体生寒,心里格外恐惧。
高戬坐在马车上,脸色阴沉。
在他身边,李隆基和裴光庭也都表情凝重。
“青之。如此说来,你在洛阳时,就收到了警告?“
杨守文点点头,轻声道:“说来惭愧,我到现在都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向我示警。
不过有一点我可以肯定。早在咱们离开东都前,咱们的南下路线已经暴露。”
“会是谁?”
高戬这时候的态度也发生了变化,沉声问道。
杨守文摇了摇头,走到那个服毒自尽的死士尸体旁,看了几眼之后,轻声道:“此人曾与我说过两句话,虽然他已经尽力在掩饰,可还是隐藏不了他的河北口音。只可惜,我对河北道的方言并不是很清楚,也无法判断出他具体是河北道哪个地方。
不过他这样掩饰。岂不也表明了他的来历?他不想让人知道,他来自于河北道。”
河北道?
这范围可就大了去!
黄河以北,都可以称之为河北道,这又该怎么查询?
“会不会是那伙人?”
裴光庭突然开口问道。
他说的那伙人,就是此前和宝珠一起,谋夺皇泰宝藏的那些人。要说起来,这帮人敢在京师那么肆无忌惮,胆子绝对不小。而且,那些人同样颇有实力,否则也不会在京师横行无阻。甚至连小鸾台都查不出他们的来历。
裴光庭话音未落,坐在旁边休息的周利贞却抢先开口道:“不可能!”
“何以见得?”
虽然高戬和李隆基都决意要把周利贞送回去,但他现在终究还是副使,所以众人商讨的时候。也就没有可以瞒过他。周利贞沉声道:“那些人就算知道我们的行踪,却未必敢来伏击。他们现在要做的事,尽快找到那笔宝藏,而不是阻拦我们。朝廷要做事,岂是他们能够阻拦?真要是杀了咱们,势必会引发朝廷震怒。
到那时候。整个江南东道风声鹤唳,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
征事郎,我这话倒不是针对你。只是我觉得,这伙人恐怕是冲你而来,而且很有可能是因为你的私人恩怨而招惹来的仇杀……三郎,你莫看我,我也是凭心而论。”
此时的周利贞,态度也发生了变化。
他努力想要展示自己的存在感,尽量避免被众人赶回洛阳。
因为他也知道,如果这次被赶回洛阳,武则天道未必会找他麻烦,可梁王武三思一定会第一时间把他抛弃。一旦武三思抛弃了他,他想在洛阳立足可就难了。
杨守文背后也不是没人,到那时候他又该如何是好?
所以,周利贞希望能够尽量展现自己的能力,以证明他在这队伍中的不可或缺。
李隆基有些怒了,沉声道:“周利贞,怎地到这时候,你还在找青之麻烦?”
“三郎,我真不是要找他麻烦。”
杨守文伸手,拦住了李隆基。
他想了想道:“周司直说的不是没有可能,而且我也觉得,这些人是冲着我来的。
否则,那警告就无法解释。如果是冲着咱们来,高舍人、周司直还有三郎,你们都应该会收到警告,为何只有我一人收到呢?看起来,有人似乎想借我,把水搅浑。”
听到杨守文这一番话,周利贞长出一口气,看杨守文的目光中,不由得多了几分感激。
“那咱们该怎么办?”
“高舍人,事到如今,恐怕这情况已经不再受你我控制。
与其这样子一路南下,提心吊胆,倒不如大大方方,打起旗帜直奔苏州。虽然这样一来会暴露行藏,但是却能够加快速度。同时各县兵马随行,也能壮大声势,令那些宵小不敢轻举妄动。还有一点,我以为无畏禅师那些人,也未必没有防范。如果长洲县令的死和他们有关,咱们在隐藏行踪,似乎也没什么意义。”
不等杨守文开口,周利贞就抢先说话。
高戬看了他一眼之后,朝杨守文看过来。
内心里,高戬还是希望周利贞能够随行,毕竟在某些方面,这家伙的能力很不错。
只是,他又担心杨守文。
毕竟这一路上,他和周利贞给了杨守文不少脸色。
也许杨守文不会计较他的问题,但焉知他会不会对周利贞心存不满?
“青之,你以为如何?”
杨守文想了想,又朝周利贞看了看。
突然间,他笑了,“周司直说得颇有道理,依我看,再隐藏行踪的确没有必要。不过,高舍人最好是写一封密奏,立刻送还东都。我有点担心,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如果不能弄清楚到底谁在找咱们麻烦的话,只怕这一路大家都不会安心。”
说完,杨守文朝李隆基道:“三郎以为如何?”
李隆基点点头,虽然没有说话,却也算是表明了态度。
看他二人都没有意见,周利贞不由得长出一口气。他知道,自己暂时不会有麻烦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