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给你一个任务。”
夜色渐浓,明秀也回客舱休息了。
杨守文则把费富贵找来,在船头一边欣赏着沿岸夜景,一边低声吩咐。
杨道义带着两个护卫,在甲板一侧守着,以放着人靠近偷听。这杨道义就是那十三个江湖人中的一员。据说早年因一怒杀死了本地缙绅,以至于流落江湖,做了个亡命之徒。他识字,而且还读过一些书,故而在十三人之中,地位最高。
归附杨守文之后,十三江湖人也就等于和过去告别。
他们的身份必须要重新办理,于是这十三个江湖人干脆舍了以前的名字,重新取名,成为杨守文的家臣。这十三个人的身份,是狄光远协助办理,并在长洲落了户籍。日后有人想要这他们身上做突破口找杨守文的麻烦,也不是一件易事。
费富贵忙躬身道:“请阿郎吩咐。”
“从现在开始,给我盯死小高。”
“啊?”
“他每天都干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话,遇到了什么人……事无巨细,都必须一一记录呈报与我。”
费富贵有些不明白,杨守文是什么意思。
但既然阿郎如此吩咐,他自然也不会拒绝,忙躬身领命。
明秀的那一番话,让杨守文多了几分警醒。但另一方面,他和高力士早就认识,对于高力士的身份来历也很清楚。人呢,是没有假!可是这心里到底是怎么想,可就说不准了。这次李过求援,的确是有些怪异,让杨守文不得不小心起来。
+++++++++++++++++++++++++++++
第二天,又是平静的一天。
张九龄再次出现在杨守文面前时,气色已正常许多。
显然,他已经从之前杨守文给他的打击中恢复过来,虽然神色间还有些羞愧,但眸光却变得坚定许多。午饭后。张九龄突然找到了杨守文,并向他深深一揖。
“学生自认学识过人,做事难免轻狂。
昨日得杨君棒喝,幡然醒悟。一直以为。此次科考必能高中,想着到了洛阳之后多走门路,却没有想过如何来巩固自身的学识。若非杨君警示,学生定然走入歧途。所以,今日学生一来是想要向杨君感谢。更希望杨君能够帮学生一遭。”
看着张九龄那严肃的表情,杨守文有些不好意思。
昨日,他在张九龄的行卷上写了《望月怀远》,更多其实是一种游戏的心态。
可没想到会给张九龄带来如此巨大的打击,也让杨守文这心里,多少有些惭愧。
不愧是开元二张,这气度和心胸,真不同凡响。
若是换个人,说不得会因为这件事而生出恼怒之意,甚至可能会因此而怨恨杨守文。
但是看张九龄。似乎更多是从自身上寻找原因。
曾子说:吾日三省吾身。
这句话人尽皆知,但知道却不一定能做到。眼前的张九龄做到了,相比之下,倒显得杨守文有些轻浮。
“子寿何出此言,确是我昨日有些轻狂。
能够认识子寿,我非常高兴。子寿若需要帮忙,只管与我说,我一定会尽我所能。”
清醒以来,杨守文结识了形形色色的人物。
陈子昂、李元芳、盖嘉运、阿布思吉达;再之后,郑家子。薛家人……可是与这些人交往,除了吉达之外,最让杨守文感觉舒服的,莫过于就是明秀和眼前的张九龄。
明秀为人狂放。似乎受黄老影响比较大。
而张九龄,虽然交往的时间不是很长,只一天光景,却能感受到他内心的强大以及自身的气度。
这是一种儒家弟子才具有的气质,让杨守文颇为敬佩。
张九龄道:“学生此去洛阳,是为三年后的科考做准备。
在广州。已经无法让学生增长学识,故而才有了昨日递行卷的莽撞举动。幸亏杨君宽厚,点醒了学生的傲慢,更让学生真正明白了,‘以人为鉴可明得失’的含义。
所以学生厚颜恳请,能跟随杨君左右增长学识。”
张九龄眸光清澈,流露出一丝期盼之意。
杨守文顿时懵了,心里产生了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原本只是想要调?戏一下张九龄,可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认真了,还要跟随自己?
我能教他什么?
杨守文心里发慌。
毕竟,他眼前的青年可不是那种无名之辈,而是在史书中留下赫赫声名的一代名臣。
可如果拒绝?
恐怕张九龄难免生出误会,觉得自己看不起他。
杨守文有些纠结,而张九龄看在眼中,不自觉露出了一丝失落之意。
“学生也知道这请求有些鲁莽,如果杨君感到为难,就当学生没有说过这件事吧。”
“子寿,你到洛阳也没有居所,不如就住在我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