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瑶问:“皇后不管么?”
李初晖苦笑:“前儿他几乎站不住,昨儿吃了中饭全吐了,我可不敢劳动他。横竖有内务府,瑾太妃略管管便是。”
庭瑶道:“皇后没那么弱,在家还练骑射呢。他是没给晒过,大婚那日明晃晃的日头照着,别说他穿了五六层大衣裳,我的官服才两层,都差点中暑。”庭瑶顿了顿,决定实话实说,“不瞒圣上,皇后在家中娇宠了些,不是个很肯退让的。二公主又极有主意。太傅怕皇后冒犯公主,才说他身子骨弱。虽是胎里带了些弱症,倒也不必小心到那份上。”
李初晖才不信,她被折腾两天了,还是小心为上。
庭瑶无所谓李初晖信不信,横竖她把真相告诉了皇帝,免了欺君的罪状就结了。得知李初晖不是讨厌叶晗,也就放了心。她当年还没过门,秦王就没了。夫妻生活是一日也没过,常识全打书上来,就没什么好说的。转而说起了内务府今年敬上的丝绸之事。
庭芳入宫更晚些,她已知道李初晖很给面子的放她儿子睡懒觉了,便卡着叶晗起床的点儿进来。朝臣见皇后自是要磕头,叶晗别扭的受了礼,忙把庭芳扶起。
庭芳管了二十年朝政,最是利落,也不绕弯子,张嘴便是:“早起还算凉爽,我陪皇后去御花园走走。”
这是要说私房话了。孙太监忙道:“回太傅的话,这天热的古怪,还是在屋里坐着说话吧。皇后还不曾吃早饭,奴才就领着人去传膳。”
庭芳点点头,孙太监就带着宫女太监尽数退出门外。叶晗不喜欢坤宁宫的大厅,太肃穆,就引母亲到屋里说话。面对曾在他十三岁时亲自正儿八经跟他上生理卫生课的亲妈,叶晗无奈的道:“您都知道了。”
庭芳声音不大,稳稳的道:“早先,圣上的脾气没现在这般好。先驸马极怕她,便显的畏缩,故房事一直不顺。”
叶晗囧了:“这种事都知道!”
庭芳笑道:“汉景帝托孤栗姬未果,难道汉景帝还朝人诉苦不成?天家,行动坐卧哪处不是围着几十个人?有心打探,再没什么打探不到的。故,你与圣上很不和睦,朝臣必然知晓。”
叶晗:“……”
庭芳道:“便是她为君,你是男孩子,总要主动些。难道还想要妇道人家引着你不成?”
叶晗崩溃的道:“圣上睡了啊!我总不能把他摇醒来。”
庭芳道:“行吧,总有到一处的时候。只你记着我与你父亲在家说的话。”
叶晗深吸一口气:“我知道,和睦了万事皆顺。我既做了皇后,就似你们入了朝堂,再不能当自己没长大。”皇后亦是臣,没什么区别。
庭芳又淡淡的道:“宫务你要管起来,你休让鸡毛蒜皮的小事报到圣上跟前。我管事儿的时候,哪个敢这般烦我,当下就撤了他。”庭芳看着叶晗,认真的道,“你若连宫务都管不好,要你何用?”
叶晗一凛。
庭芳继续道:“想想严皇后的下场,她父亲也不是一开始就失宠的。我就这么说,严皇后有我一半管家的本事,就算严家满门屠尽,她也能稳稳当当的立在坤宁宫,不受牵连。家族只是附加分,过的好不好,就看你自己了。”
庭芳顿了顿,又道:“许多话,在家里来不及说。我以后会经常来看你,同你说外头的事。说实话,圣上做女人是无趣了点儿,她若是寻常妇人,该她去迁就你。可她是圣上,就得你迁就她。这个道理,只怕你奶奶念的比我还多,可是,怎么迁就,你知道么?”
叶晗摇头。
庭芳道:“尽快熟悉政务,不要让夫妻陷入无话可谈的地步。原先你在工部,接触的都是底层官僚,那不够。底层眼界有限,小道消息乱飞。本来也没二十来岁就做高官的,可你当了皇后,就必须有大局观。成为皇帝喜欢的人,比奴颜婢膝溜须拍马都重要。一味讨好,那是奴才干的活儿,你的风骨不能丢。可肚子里没货,风骨就是一场笑话。我回头就把官员履历表送进来,你先背完。慢慢的缠着圣上问朝堂之事,汇总各方消息与态度进行对比。”
“知道了。”叶晗沉默了一小会儿,忍不住问,“妈妈,圣上是不是很有城府?”
庭芳笑道:“没城府做不了女皇。你也别想着跟他耍心眼了,你天生不是那块料。做纯臣,做直臣,明白?”
叶晗点点头。
庭芳道:“行吧,我才丢开国事,你爹就扔了一屋子东西叫我算。我很不得闲儿,有事使人来寻我。”
叶晗笑笑:“妈妈放心吧,我都知道的,做个有用的人。”
送走庭芳,叶晗又接待了陈氏与越氏。这二位便是纯絮叨了。至下午,夏波光送了个箱子进来。叶晗打开一看,全是春宫。顿时郁卒,婚前给的还不够呐!他又不是女的,看得到吃不到本来就很心塞了,还拿图来刺激他真的好吗!知不知道他被一群生人盯着,连自己动手都不能啊?二十岁,血气方刚好吗!
更心塞的还在后头,新婚第三夜,叶晗做好了万千睡老婆的准备,结果西北线的战报又至,昭宁帝与李初晖一口气开会开到晚上九点。李初晖想起叶晗该睡了,就对小太监道:“你去后头跟皇后说一声儿,我今夜歇在乾清宫,叫他别等了。”
叶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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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个并没有真的病的要死的二十岁青年,叶晗的生理需求是客观存在的!晨起的叶晗在床上静了半日的心,才苦逼的爬起来。深深觉得男皇后就不是人干的活!
他起床了,太监宫女团团围着伺候。叶晗郁闷的想,天天这么关着,他是真要疯!待吃过早饭,叶晗就问:“宫中可有练骑射的地方?”
孙太监答道:“箭亭便是专练骑射之所。”
叶晗问:“我可以去么?”
孙太监笑道:“去自是可以去的,宫里哪处您不能去呢?只天热,且待奴才使人搬点子冰过去,您在屋内练可好?”
叶晗点头,然后随意寻了本书,边看边等。后宫目前只有一位皇后,乃全宫讨好的对象。麻溜的把箭亭布置好,就有人来请叶晗。上午九点,阳光已有些灼人。孙太监不敢让叶晗在日头底下走,硬把他劝进了步撵,直接抬到箭亭的廊下,才扶着他走下来。
箭亭是座宽敞的院子,院内可以跑马射箭。正殿五间、进深有三间,皆打通。里头摆放着各色兵器,连火器都有。叶晗走到弓箭处,挑了把合适的弓,开始练习。
孙太监在一旁伺候,只见叶晗沉着的放好箭羽,执弓,一拉到底。稍停,箭矢射出,紧接着砰的一声,正中靶心。
孙太监目瞪口呆,皇后真的会射箭啊?
同样被惊的还有晃进来练箭的二公主。她呆滞的站在不远处,就这么看着叶晗拉满一石半的弓,凝神、静气,放出。精神高度集中下的气场,似能削弱他绝色的容颜。
一石半,是九十斤。严格的训练下,叶晗一分钟能射出十支箭,差不多相当于精兵的水准。一组箭射完,叶晗的脸微微泛红,额头上渗出细细的汗珠。
二公主心中顿时生出熊熊怒意,到底是谁告诉她叶晗体弱多病,随时会死的?他哪里有一点点体弱多病的模样!
叶晗瞥向二公主,不认识。二公主却要向叶晗行礼。忍着气喊了声姐夫,便告退出了屋子。奔回去彻查造谣之人!
叶晗没放在心上,稍作休息,继续练习。他的骑射自是远不如兄长徐清,但亦不算坠武将之子的威名。徐景昌旁的犹可,唯有骑射抓的极严,每日必有问询。作为一个先天不足的孩子,想活下来,打熬筋骨是必不可少的。嗜睡没法子改变,脾胃虚弱没办法治好,但至少每日还有那么长时间醒着,可以好好锻炼,增强体质。虽然每年入冬免不了生病,但至少不会随时面临生命危险。
李初晖对宫廷掌控力极强,她母亲被软禁坤宁宫时,就开始参与管理宫务。之后与宁妃分庭抗礼,宁妃仗着宠爱与儿子,也没把她干翻。到了她登基,宁妃被迁入寿康宫,宫务便再次彻底回到了她手中。她愿意分权给庭瑶,甚至分权给瑾太妃。可是她还是总揽。昭宁帝曾因小太监与人里应外合遇刺,对于自身安全,她是绝无可能松懈的。二公主才见了叶晗,立刻就有人报与她知道。
李初晖实在厌烦妹妹。宁太妃直到现在,都是昭宁帝的宠妃。不似她在潜邸出生,经历了数次动荡,又跟在太傅身边,早早接触朝臣。二公主什么苦头都没吃过,昭宁帝与宁太妃往死里惯,养出了一副蛮横的性子。李初晖比二公主大了好有十岁,都快差辈儿了,也只得尽显长姐风范,那熊孩子就当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没事就怼的她半死。
叶晗与二公主本有婚约,是二公主死活不干,才不了了之。叶晗入了宫,与二公主的婚约自然作废,但李初晖很不欲节外生枝。要知道骄纵的孩子多半蠢,而蠢人通常不按套路出牌。生怕她那蠢妹妹搞出些什么恶作剧来,便吩咐太监道:“看紧了她,别叫冲撞了皇后。”
太监应声而去。李初晖被此事搅和了一下,正好歇歇,放下折子就往箭亭走去。叶晗刚练完箭,大热天的不能跑马,就在屋内打拳。李初晖阻了太监的拍巴掌的提示声,信步走到窗外,见叶晗动作行云流水,好不赏心悦目。靠着柱子,隔着玻璃窗看着叶晗打完了拳,才抬脚而入,笑道:“你竟是会拳脚。”
叶晗忙对李初晖见礼。
李初晖道:“我也学过一阵,咱们练练?”
叶晗应了声是。夫妻二人就摆开架势,切磋起来。几下试探后,叶晗猛的一用力,李初晖就被推的一个踉跄,在将要落地时,叶晗一个跨步冲上去,圈住李初晖,砰的一声,直摔在地上做了肉垫。
李初晖忙问:“怎样?摔着了没?”
叶晗笑笑:“无事。”
李初晖爬起来,道:“既是切磋,我摔了便摔了,你何苦这般?”
叶晗却道:“是臣鲁莽。”以为他母亲的学生,应该水平不错,没想到如此不经打。
李初晖道:“方才那一下声响,怕是摔着了。且叫我看看。”
叶晗笑了笑:“不打紧,习武之人日日摔。”
李初晖却不听,拉着叶晗就往外拖。把人扔进步撵,赶着回了坤宁宫,也不喊宫女,伸手将他的腰带一拉,再扯开衣裳,就见他的胳膊上青了好大一块。倒吸一口凉气,道:“可是伤着了,快请太医来。”
叶晗无奈的道:“圣上,臣真无事。”
李初晖叹道:“下回可别这么着了。”
叶晗道:“见圣上有危险无动于衷,非臣之道。”
李初晖:“……”她就是这样,才学不好功夫的!算了,横竖她是皇帝,也犯不着学。看了一眼自鸣钟,已是中午,便道:“先传膳吧。”
吃了饭,到底还是逮着叶晗上了药酒,才打发他睡下。自己继续去乾清宫办公。直忙到下午两点多,才晃回坤宁宫,第一句话就问:“胳膊还疼么?”
叶晗心力交瘁:“圣上,臣没那么脆弱。”
李初晖笑道:“你少逞强,前日吃不惯宫里的饭就不说,闹的吐了才舒坦。”
叶晗有些烦躁了,虽然他很少与人对局,多数是练练架势锻炼身体,但也不是完全没受过伤。李初晖待他实在太细致了些。他最讨厌这种无微不至,因为这昭示着他是个废物,需要人悉心呵护才不会死的废物。
快炸毛的叶晗突然袭击,一把将李初晖压到榻上:“臣虽体弱,却非娇客,圣上若不信,大可以试试。”
男女的体能本就有差异,叶晗还是习武之人,李初晖连连挣扎几下都没挣脱。自家妻子,在怀中动作,叶晗的呼吸立刻就乱了。李初晖感觉到了叶晗身体的变化,没来由的一僵。
叶晗呼吸沉重,低声问李初晖:“圣上得闲么?”
李初晖实在不喜那事,然而也知道夫妻大伦,是躲不掉的。她辛辛苦苦篡的位、治的江山,自己不生,难道拱手让人?那她还篡个屁啊!年长于叶晗,又经历过一次婚姻,她还不能怂。只得笑问:“你想作甚?”
叶晗伸手抱起李初晖,滚到了床上。轻轻的吻上李初晖的脸,继而吻上了她的唇。而后单手放下幔帐,另一只手拆起了李初晖的衣裳。李初晖随他摆布,不出声,亦不应和。叶晗头一回,多少有些紧张,却是记着父母的教导,万不能让妻子不适。回忆起画卷上的细节,耐着性子慢慢试探着。
叶晗毕竟稚嫩,李初晖依然觉得不舒服。只不过叶晗生的好,她的忍受度就更好些。先前穿着衣服倒不显,此刻赤诚相见,才发现叶晗手臂上漂亮的肌肉。不似偶然见到的兵丁那种略显夸张的鼓起,倒像女兵们的流畅。
叶晗镇定着情绪,一面亲吻着李初晖,一面用手调情。他有一对毫无节操的父母,一个瘦马出身的庶祖母,还有个更没节操的舅奶奶。荤段子在他家就是日常,可谓家学渊源。他小时候上的是正儿八经生理常识,待到将要入宫,这些东西就一股脑的倒给了他,从此他再也无法直视那些绝美的诗词,合着以前爹妈念诗是那个意思!怪不得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