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路过的人都注意到沈糯,见她模样,俱是万分诧异,都忍不住出言问起来。
“这不是阿糯吗?她咋看起来不太对劲呐。”
“脸色这么苍白,当然不对劲,看她眼睛还红红的,好像哭过。”
“阿糯,你这是怎么了啊?”有妇人忍不住拉住沈糯,关怀问起。
等把沈糯拉住,这样近距离看清楚,众人才发现她何止是脸色白如纸,额上还全是虚汗,看着摇摇欲坠的模样。
沈糯白着脸摇头,她看起来实在虚弱,根本说不出话来的样子。
有妇人朝着远处喊,“沈老大家的,快快看看你们家阿糯是怎么回事?这孩子咋瞅着跟生病了一样。”
有个正在河边浆洗衣服三十来岁的妇人,听见这话后把手中的活计一放就跑了过来。
“阿糯,你这是咋了啊,脸怎么白成这样?”
此人正是沈糯的大伯母曹氏。
曹氏三十有七,身形有些瘦弱,容貌一般,脸上很多斑点子。
“大伯母……”沈糯虚弱的喊出一句话,便哭成了泪人,上气不接下气起来。
见她喊完人就哭得肝肠寸断,曹氏急得直跺脚,“你这孩子,给我急的,到底怎么回事啊,今天不是状元郎要回家?难道是他们家里有人欺负你了?”
“应该不会吧,平日里庄清多稀罕阿糯啊,出门就夸阿糯好,娶能到阿糯是他们崔家的福气。”
姚庄清在村里人缘非常好,连崔洛书高中状元后,她出门也只夸沈糯,决口不会说沈糯坏话。
所以现在曹氏说崔家人欺负沈糯,大家都不相信。
“就是,这村里谁不羡慕阿糯,说她嫁了个好婆家,肯定是别的原因。”
“夫君昨天夜里就回了。”沈糯还在哭,断断续续说,“可他还从京城带回一位县主,还,还说要娶县主做平妻,我心慌意乱,实在不知道怎么办,只说考虑考虑,文兰却发脾气让我一定要接受县主给的玉镯,无功不受禄,我自然不愿意接受,文兰急了,就动了手。”
众人一听,彻底惊呆。
“县,县主?那不是拿朝廷俸禄有品阶的爵位吗?”
“不得了哦,县主,我们这些地里抛食儿的这辈子竟然还能见到县主。”
“现在不是说这个好吗,洛书他咋刚高中就干出这事儿来?”
“要我说,人家都是状元郎了,再娶房平妻也没什么的吧,崔家对阿糯那么好,就算是娶了县主,崔家也不会亏待阿糯,阿糯还不是压县主一头?”说这话的是周围准备去田地里干活的男人们。
沈糯哭道:“我只是不愿接受县主的玉镯,县主带来的嬷嬷便说我以下犯上该打板子了,我实在怕得很。”
“哎,这,这也太过分了,真要让这样的平妻进门,阿糯以后不得被欺负死?”
“就是哦,这不是欺负人吗?”
“阿糯别怕,有我们替你做主,看她可敢动手。”
这会儿帮着说话的自然村中妇人和姑娘们。
都是女子,谁愿意自己男人再娶个媳妇?
她们可都不愿意。
沈大伯母曹氏听沈糯说完,气得脸色涨红,“就算他家想娶平妻,也该来咱们家商量,怎么就逼着你一人同意?阿糯别怕,我这就带你回去,回去咱家一起商量,还有那崔文兰,做小姑子竟还欺负嫂子?”
沈家几房的关系一直很好。
沈家大伯是郎中,沈大伯母也是看着沈糯长大的。
曹氏看见沈糯成这般模样,自是心疼得慌。
这会儿,崔洛书跟姚庄清已经追了上来。
崔洛书身量颀长,容貌俊朗,追过来时,周围村民的目光都忍不住落在他的身上,各种恭贺声音响起。
崔洛书也的确会做人,回过村民们的礼数后才跟沈糯说,“阿糯,你别生气,文兰不是故意的。”
曹氏忍不住大声说,“所以文兰真的欺负自己嫂子了?”
“大伯母,文兰并不是故意的,待阿糯跟我回去,我自会让文兰跟阿糯道歉的。”
沈糯站在曹氏身边,紧紧抓着曹氏的衣袖,小声说,“是文兰自己想要县主的玉镯,我陪嫁的几样首饰都给文兰戴了去,这次县主给的礼是只很漂亮的羊脂白玉镯,许是文兰想戴,见我拒绝,文兰才推我的,大伯母,我害怕,我不想回去,我想回沈家。”
这周围还有崔文兰的几个小姐妹,听闻沈糯这话,都露出一丝鄙夷。
崔文兰经常跟她们一起玩,金银首饰是有几件,谁知道竟是自家嫂嫂的陪嫁。
谁家做姑子的好意思把嫂子的陪嫁首饰给拿走啊。
这会儿竟还为了一只玉镯逼迫自己嫂嫂接受县主进门。
姚庄清这会儿也追了上来,气喘吁吁的。
见到周围人群表情各异,想来是已经知晓儿子想娶县主为平妻的事儿。
姚庄清心中气急,但还是压着性子哄道,“阿糯,我们先回家好不好?看在平时娘对着还算不错的份上,我们回家好好商量,娘始终只认你一个儿媳的。”
沈糯哽咽的不说话,曹氏心疼侄女,恨声道:“崔家的,你家女儿自己想戴首饰不会让当爹娘去买?哄骗我家侄女的首饰是作何?现在还为了县主的玉镯子推我们家阿糯?眼皮子怎么浅成这样啊?有你这样教养女儿的吗?”
周围有人哄笑。
姚庄清脸色微变,她没想到沈糯连这事儿都直接嚷嚷出去了。
沈糯到底怎么回事?真是让县主刺激的吗?
姚庄清讪笑道:“沈老大家的,方才我已经训过文兰了,待会儿阿糯随我回去,我还会让文兰亲自给阿糯赔不是的。”
“怎么?还想哄着我家阿糯回去,硬逼着让她同意那想打她板子的县主进门?”
曹氏是乡野村妇,说起话来毫无顾忌。
姚庄清正想开口解释两句。
远处忽地传来一阵阵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