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还不快点上前帮皇上腿!”宿太医上前,先替小皇帝检查,『摸』到小皇帝腿骨时他都惊了下,再去看额上的伤,几乎看不见痕迹,隐约还有那么点白印子,从印子来看,他能猜出皇上额头当初伤的有多,那样深的痕迹,竟完全痊愈了?甚至疤痕也都消的差不多了。
还有皇上的腿,他也能『摸』得出这条腿曾断裂过。
可现在骨骼已经长好,再养些日子,跟常人无异了。
宿太医心中惊叹,到底什么样的神医,能让如此深的疤痕和腿伤痊愈?
裴叙北这时已经淡声道:“皇上他伤的并不,额上是前些日子稍微碰撞了下,腿上的伤也只是有点骨折,回宫的路上都已经处理过,应该是没什么大碍了。”
宿太医本就是裴叙北的人,自然知道殿下这是何意,是让他瞒皇上曾经受过伤的事情。
他道:“皇上的确伤的不,已经痊愈的差不多,就是腿上还得再修养两个月。”
太皇太后盯着小皇帝仔细打量着,她不是太医,用肉眼看不出小皇帝的伤势,见他比出宫前还胖了些,应该没遭什么大罪,她又抱着小皇帝心疼一番,直到小皇帝让着说困,她才起身告辞,回了长乐宫。
小皇帝脉象也很平稳,太医们诊不出什么,就都散了。
大殿之上,还有穆阁老,小皇帝同裴叙北。
其余人能走,穆阁老却走不了,小皇帝失踪几个月,折子都快堆的比山还高了。
穆阁老虽可以辅佐朝政,但朝臣递上来的折子他也只能辅助小皇帝批阅,并不能够单独批阅的。
所以都堆积在御书房。
裴叙北还在京城待上几日才回边关。
他回京基本都是住在宫里。
这儿也是陪着外甥过去御书房看折子。
三人进了御书房,小皇帝见那堆积起来高高的折子,脸都绿了。
他想说自己困了,能不能明天再,不知怎的,想到阿糯姐姐的对他说的那番话了。
他咬咬牙,哭丧脸坐在了桌案后的金丝楠木官帽椅上。
批阅奏折是无聊。
好在有穆阁老跟舅舅在,封卿安也就慢慢沉下『性』子批着折子。
两个时辰过后,折子已经批阅了大半,穆阁老突然说,“皇上,臣有一事想同皇上说。”
小皇帝呵欠连天的,“你说。”
穆阁老道:“不知皇上可还记得建始一年的状元郎。”
建始一年也就是小皇帝登基的第一年。
“还记得些。”小皇帝隐约还对那个状元郎有点印象,因为穆阁老说他文采了得,有举世之才,后他才钦点那人做状元郎的。
“说来也是有缘,那状元郎如今已是老臣的孙女婿,他有举世之才,若是慢慢待在翰林院历练实属浪费,老臣便想着,有老臣举荐,想让他来吏部做员外郎,用处也更多大,更容易得到历练,皇上以为如何?”
穆阁老还是吏部尚书。
再者他为孙女婿求的官职也只是从六品而已,想来小皇帝答应的。
小皇帝道:“噢,恭喜穆阁老寻得孙女婿。”
裴叙北早在穆阁老说这话时就猜到他想作甚了。
他也知道那状元郎就是沈家小娘子的前夫。
小皇帝也正想做个顺水人情时,裴叙北忽地敲了敲桌案,抬头问穆阁老,“几月不见,恭喜穆姑娘既寻得如意郎君,只是不知那状元郎籍贯何处?家中可有妻妾?要知有些文人文采虽出众,但品行不端正,家中有妻儿却还瞒世人又在京中另寻千金闺秀娶为妻子,穆姑娘贵为县主,她的婚事也要仔细些才是。”
穆阁老被这话刺的老脸发红,他不知这秦北王是真的担心孙女的婚事还是知道些别的事儿。
他也是无法,他宠爱的就是这个小孙女,因为小孙女长的像过世的亡妻,所以从小就得他的宠爱,也导致小孙女『性』子太娇了些,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
当初崔洛书进京赶考,被孙女撞上,孙女对他一见钟情,私定终身。
还央求他在殿试上帮帮忙。
加上崔洛书殿试上所做的那篇文章很老成,他也就做了个顺水人情,跟小皇帝说了说,小皇帝点了崔洛书为状元郎。
后来小孙女要嫁给崔洛书,他才知道崔洛书家中竟已有妻子。
说是家中母亲给他定下的亲事,无法拒绝,但未圆房。
他让崔洛书休妻,崔洛书却不同意,说自己不能做忘恩负之人。
小孙女听了这个,竟鬼『迷』心窍要给崔洛书做平妻。
他哪里同意,可小孙女却闹起绝食,『逼』他同意。
后来无法,他勉强同意下来。
小孙女欢欢喜喜随着崔洛书回家。
再回京后,小孙女高高兴兴告诉他,崔洛书已经跟家中妻子和离,娶她为正妻。
穆阁老心里其实还是有点疙瘩,但既然事已至此,就让两人成了亲。
半个月前才办完婚礼,崔洛书却没请家中亲戚来观礼,问他为何,他只说家中父亲母亲病来不了。
这几日,小孙女又央求他为孙女婿在吏部求个官职,说翰林院熬资历太难了些。
今儿小皇帝回,见小皇帝心情不错,穆阁老才开了这个口。
但没想到会被秦北王问这些问题。
他只能回道:“孙女婿户籍在嘉宁关的一个叫做水云村的小地方,家中曾经也的确有过妻,却是家人『逼』他娶的,洞房都未圆过,后他与家中妻子和离,才娶了秀娇,哎,老臣家的秀娇也是个倔的,好在孙女婿文采的确不错,家中妻子也不是他所意,只盼着皇上也给他一个机会。”
水云村?
封卿安听到这个村名,心里炸开了。
那不是阿糯姐姐的家乡吗?
对了,他曾经还隐约听莺儿姐姐说过一嘴,说什么阿糯姐姐和离过,说什么负心汉坏得很,要娶平妻甚的。
舅舅这个档口绝不无缘无故提什么状元郎的籍贯。
这也太巧合了些。
冯卿安了舅舅一眼,见舅舅手指轻点了桌案一下。
他立刻明了,舅舅这意思是告诉他,他想的没错,这个状元郎就是阿糯姐姐那个负心汉前夫!
小皇帝恨不得当场撤了当初册封状元郎的口谕。
小皇帝忍气,皱眉说,“既穆阁老都觉他私德有损,那这事儿便罢了吧,先让他学学怎么做人。”
穆阁老一听这话,彻底呆了。
小皇帝自打登基后,还是非常听他的话,他虽是吏部尚书,官员调动也都是他说了算,但也需跟皇上告知才可啊,以前那些官员的调动,皇上等他说完都是挥挥手让他自己做主,今儿怎么就……
“皇上,不,不是,老臣不是这么个意思。”
小皇帝开始打哈欠,“穆阁老,我困了,这些奏折留到明日再批吧。”
说完他朝自己舅舅伸手,跟裴叙北撒娇,“舅舅,困。”
裴叙北淡声道:“穆阁老,时间不早了,皇上要就寝了。”
穆阁老失魂落魄的离开福宁殿。
等穆阁老离开,封卿安生气问,“舅舅,这个状元郎当真就是阿糯姐姐的前夫?”
“恩,莫要再议论这事了。”裴叙北轻挑眉峰,“以后不给他升官就是。”
这样的品行,即使为官也是祸害百姓而已。
小皇帝拍手,“对,以后就卡着他的官位,让他在翰林院待上一辈子!”
小皇帝说完嘿嘿傻乐起来。
…………
穆阁老失魂落魄的回了府,他不清楚皇上就怎么就突然厌恶了孙女婿?
穆秀娇听闻穆阁老回了府,欢喜过去询问,“祖父,今儿可同皇上提过夫君的事情?要快些让夫君进吏部才是,夫君都说翰林院那些共事总是调侃他,祖父帮帮夫君吧。”
她不知小皇帝失踪的事情,每日祖父回来,她都会问上一嘴。
“他才进翰林院多久!”穆阁老也生了气,“若真给他弄去吏部,朝中只会说我袒护自己孙女婿,议论我以权谋私,我如何在朝中获得威信。”
穆秀娇被祖父这一顿吼,眼泪就落了下来,“祖父明明都答应的好好的,为何反悔。”
穆阁老冷笑声,“他若真有本事,就莫要靠你!”
说罢,穆阁老挥袖进屋。
穆秀娇都给气哭了,回去自己院子后,崔洛书温言道:“秀娇这是怎么了?”
“祖父说你想进吏部就凭自己的本事。”穆秀娇哭道:“祖父也不知怎么回事,明明前些日子都答应了,好好的却突然变了卦!”
崔洛书一听,脸『色』也跟变了。
翰林院的那些共事天天调侃他,什么时候进去吏部。
他那时很自信的说,在要不了多久,便能请大家伙吃饭。
若还不能进吏部,到时候翰林院那些共事的还不知背后怎么笑话他。
穆阁老到底怎么回事?明明前些日子就答应了的。
崔洛书整个人都失魂落魄起来。
穆秀娇见状,安慰道:“夫君莫担心,我明日再去同祖父说说,祖父可能只是今日心情不太好。”
崔洛书心里却有不好的预感。
…………
沈糯都不知晓小皇帝为了护她,直接拒了穆阁老给崔洛书求官职的事儿。
她在家等了两日,还没等到程婶子来寻她。
好在第二天一早,刚吃过早饭,外面就响起一阵子哭声。
沈糯猜,可能是程婶子昨儿夜里回了,今早腹痛难忍昏倒,就被家人准备抬往镇子上去。
她放下碗筷,跟沈家人说了声,就出去开了院门。
沈家院门是两扇木门,需要往里拉开。
沈小狐也有点想去凑热闹,但又怕人,就没跟沈糯一起出门,它躲在大门后,蹲坐在那,从缝隙中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