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弘润将巴图鲁与阿克敦两位族长请到一张案几旁坐下,随即问道:“两位族长深夜前来,想必是有要事。”
巴图鲁与阿克敦对视一眼,后者点点头,坦诚说道:“我们羯族人说话不喜拐弯抹角,冒犯之处,还请肃王见谅。……我们希望,屯驻于伊山的魏军,能够撤离那一带。”
“伊山……”赵弘润想了想,这才意识到对方指的是成皋军,心下暗暗好笑。
他可是听说了,因为屯驻于伊山的成皋军的关系,羯、羚两个部落最近一段时日在巴国人手中吃了好几场败仗,但因为顾忌到后方的成皋军的关系,巴图鲁与阿克敦这两位族长都不敢向前线增添兵力。
更要命的是,为了不使自己腹背受敌,他们还不敢驱逐屯驻在伊山的成皋军,以至于最近那几场与巴国人的仗打得极为难受。
“可以!”想了想后,赵弘润点头说道:“我大魏与三川的干戈既已化解,成皋军自当返军成皋关,两位族长可以放心。”
见赵弘润如此痛快,巴图鲁与阿克敦心下暗暗点头,随即,后者又开口说道:“尊敬的肃王,据我们所知,魏国与巴人乃世代之仇,不知肃王可有兴趣加入我们?”
赵弘润闻言一愣,疑惑地问道:“两位族长这是……邀请我大魏一同攻打巴国?”
“不,是邀请你。”羯部落的族长巴图鲁望着赵弘润说道:“我们羯族人只信服强者,而你,虽然年轻,但颇具权谋、手段……怎样?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攻下了巴国领土,我们可以平分。”
赵弘润表情古怪地瞧着对方,若不是看在那句『我们羯族人说话不喜欢拐弯抹角』的份上,说不定他会指着对方的脸骂对方脑袋有坑。
要知道,魏国与巴国相邻的土地,几乎只有『南梁』那一片。
而南梁那是什么地方?那可以被视为是魏国流放囚犯的贫瘠荒芜之地,虽然是魏国的国土,但若是有朝一日被某个国家或势力夺走,其实魏国也无所谓。
因为南梁实在是太贫瘠、太荒芜了,对于魏国而言,实在是一块可有可无的土地而已。
在这种情况下,魏国要一块位处南梁西南,与魏国本土并不相邻的『飞地』有个屁用?
更何况,魏国对于国土的需求并不急迫。
倘若对方是中原人的话,相信赵弘润多半是认为对方这是想利用魏国,不过对方既然是不喜欢拐弯抹角的羯族人,赵弘润暗暗猜测,这或许是这两个羯族部落表明立场的举动:他们并不希望加入雒水之盟而臣服于魏国,但是可以与魏国平等地合作。
想到这里,赵弘润摇摇头说道:“两位族长的善意,本王心领,不过,我大魏要一块与国土并不相邻的『飞地』无用,不得已要拒绝两位的善意了。”
“共同对付巴国人也没有兴趣么?”巴图鲁不可思议地问道:“你们魏人不是与巴人有世仇么?”
赵弘润闻言暗暗苦笑。
不可否认,有不少注重传统的魏人,仇视巴人远甚韩、楚、三川,比如赵弘润的父皇魏天子,就曾提到过『房陵之耻』,并严厉地告诫赵弘润『身为王族不得以往先祖所遭受的耻辱』等等。
但对赵弘润而言,对巴国人的仇恨还是太遥远了,相比之下,他更在意魏国能否在韩、楚的威胁下逐渐使国家壮大,不惧外敌。
“抱歉。”赵弘润面带遗憾地摇了摇头。
见赵弘润拒绝了此事,巴图鲁与阿克敦对视一眼,不觉有些惋惜。
见此,赵弘润好奇问道:“观两位族长的面色,似乎攻打巴国并不顺利?”
阿克敦犹豫了一下,点头说道:“不瞒肃王,巴人的顽强,出乎我们的意料,我们的战术……用来对付巴人毫无作用。”
『哦,对,巴国也是奴隶制的……』
赵弘润暗暗点头,毕竟据他从暘城君熊拓口中听说的有关于巴国的消息,巴国虽然称之为国,但实际上也是大大小小的氏国、部落所组成的,国家形态与三川有相似之处,也拥有着无法估量的奴隶。
这就意味着,羯族人那用奴隶兵消耗敌军体力的惯用战术,在巴人面前几乎没有丝毫作用,充其量就是双方的奴隶相互消耗,看看谁能坚持地更久而已。
也难怪在这种情况下,巴图鲁与阿克敦这两位族长会想到魏国,毕竟魏国是遵循精兵策略的,或有可能击破这种人海战术。
而就在赵弘润思忖之际,阿克敦终于道出了他们此番前来的根本目的。
“不知肃王能否做主,使魏国给我们一定的支持?”
“支持?”
“对,支持我们战胜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