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凤不同意旬叶的提议,她觉得这么晚了,很难找到合适的人家收留,主要也是更不想暴露他们一家人的行踪。
她知道鬼剃头很可能在派人寻找旬叶,那样不但旬叶要被抓回去,很可能自己的身份也会暴露,那岂不是又落入虎口,自投罗网吗?
“快走吧,黑灯瞎火的,到哪去找人家收留。咱们四个人,两个重病,你也是鼻涕一把泪一把,谁家肯收留,还是靠我们自己吧。
离青兰县城越来越近了,你是不怕你那个恶爹找不到你啊?所以咱们得处处小心,别让他的人发现了。
记住了,真要是你那个恶爹找到你那一天,也不能说出我家的身世,不能告诉他我们是从哪里来的,要到哪里去?你那个恶爹会杀人灭口的!”
“他不是我爹,我才不认他。抓住我不但不会告诉他,也不会跟他们走,逼急了我就死给他们看!”
“旬叶,可不能寻死。小小年纪将来还长着呢,哪能轻易就说死了,要好好活着,看准机会再跑出来,我们家还收留你。”
“我知道你们要去哪,到哪找你们?找不到还不如死了呢,跟那个恶人在一起,我活不下去。”
“你要真是有这份心,我也不会丢下你不管的。要真是有那么一天,你就好好应付他们,我再想法去找你,把你带走。”
“那敢情好了,我这一辈子就是你家的人,生死都和你们在一起!”
“放心吧,我们也不会抛弃你。现在咱们快点赶路,争取别让他们抓住,等奶奶病好了咱们就走。到一个他们永远找不到地方,好好活着。”
茹凤和旬叶边走边说,一是可以消除些疲劳和孤独,二也是为所有人壮胆,黑灯瞎火的赶路,虽说是四个人,但心里也突突直跳。
那个年代,黑天走路即要防野兽袭击,更要防恶人,甚至大兵,特别是日本兵,碰到他们只能是九死一生。
快到天亮了,人和牲畜都有些受不了,行进的速度也慢了下来。茹凤把车停下,让旬叶快些去牵驴吃草,她则到旁边的地里划拉些柴火,准备点火烧水做饭。
“姐姐,你看奶奶好像是又严重了,咋说胡话呢?”
听到占强的召唤,茹凤又跑过去,又搓又揉的弄了好半天,奶奶才缓过神来。茹凤知道奶奶这次病的不轻,已不是光找个地方安顿下来的问题,必须得请大夫了。
可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哪有钱找大夫看病呢?但有病必须得治,茹凤想好了,实在不行就是把毛驴卖了,也得给奶奶治好病。
安顿好奶奶,茹凤接着忙活做饭。烧了一壶开水,凉凉以后又跳上车,去给奶奶喂水。奶奶这些天,除了喝点粥,几乎连水都不敢喝,怕上下车不方便,还得拖累孙女。
茹凤劝奶奶还是多喝点水好,她的病也是长期干渴所致,多喝点水好的才能快。给奶奶喝完水,吃完饭,一家人又拖着疲惫的身子上路。
白天还是得眼,行走的速度大大加快。尽管人困马乏,但还是咬牙坚持,终于在天黑前赶到了青兰县城北,她们曾经住过的关帝庙。
真没想到,四年以后,茹凤一家又来到了这里。跟上次一样,都是被迫离家逃难,命运呀,也真是坎坷!让人唏嘘不已。
还是那个关帝庙,似乎比以前更加破败。落日的余晖下,关帝庙阴森森的矗立在离大路边不远的杂草中。
既不显得辉煌,也没有坍塌,就像一个孤独的老者,泪眼模糊的注视着夕阳的远方,茫然而无助。
绕过前面的大殿,茹凤直接驱车来到了后面的小耳房。不过这次看上去,这个小耳房却没有上次那么破烂不堪。
门窗都还算完好,修整的也很严实。看样子好像有人在居住,小门也关得严严的。只是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响。
茹凤站在小耳房前停留了半天,没有立即去敲门。她怀疑小耳房里住着人,自己一家人来的不是时候, 可目前一家人处于这样的情况之下,硬着头皮也得进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