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格改不改变,其实影响不大。毕竟千人千面,总有属于自己的活法。
她也就不再提醒了,她的目的只是种下一颗种子,在朝芽思绪浮动的时候再多一点儿说教、矫枉过正可就不好了。
小蜻蜓跟着魔露琪往前飞。
突然,魔露琪就蹲下了,整个人都藏在了麦海之下,眼睛却还盯着前方,脸上又露出了古怪的笑容来。
朝芽本来就是迷你身材,整个人在麦海中根本不显眼,连隐藏身型都不需要,直接顺着她的视线往前看。
前面,有两个人。
兹卜星的傍晚,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抬头并不会看见月亮之类的卫星,只有天上的海洋,和隐约能见的细小光点,海水流淌时隐隐翻出蓝盈盈的光带,像是美丽的丝帛。
两人的皮肤都是半透明的,带着白色的荧光,在这样的夜色中显得分外惹眼。
朝芽能清晰地看见他们现在的样子——光头、独眼、一男一女、没穿衣服。
朝芽捂住眼。
魔露琪给她打一对一聊天:“捂什么眼,不要做奇怪的动作!他们在做很正常的事!”
朝芽:……不,我觉得你们的动作才是真的奇怪!我会长针眼的!
不过,也可能是她的记忆,导致她的思想有些不开放。
毕竟像她这个年纪的小朋友,肯定是睁大眼好奇地看他们要做什么的——而她,虽然也好奇,但下意识觉得小孩子不应该看。
果然,魔露琪说道:“你后面的想法是对的,这是很正常的事,不就一成人都会做的日常运动嘛!只要我们不打扰到他们,就可以看!谁叫他们在外面做呢!”
朝芽:“……”
大概自由星系比较开放吧!
魔露琪斜她一眼:“其他星系也是一样的。所以,改变第一步,继续看下去吧!”
朝芽听到这,只好把捂住眼的手放下,努力克服自己捂眼的冲动,看向那边不可描述的场景。
emmmm……这个运动,她绝对不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做的!晚上也不行!
两个半透明的荧光人,在夜色中运动了一会儿后,突然停止了动作,僵硬在了地上。
朝芽屏住呼吸,有些奇怪他们为什么不动了。
然后就看见两个人身上开始分解。
是的,就是分解。一人分解成了淡蓝色的光颗粒,一人分解成了浅绿色的光颗粒,无数的颗粒交缠在一起,两两混合,然后落在了地上。
地上有无数金光闪烁,似乎在接受那些混合了的蓝绿光颗粒。
麦穗摇曳间,不过一眨眼的光线汇聚,视线里又恢复了一片暗色,仿佛刚刚的二人从未出现过。
朝芽有些不明白,刚刚的两个人发生了什么?
“他们去世了。”魔露琪站起来,平静地说道,“也就是死亡,回归了兹卜星母亲的怀抱。”
朝芽:“!!!”
为什么有人在面前死去,魔露琪的表情还是这么平静呢?
“因为在星际,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特别是对我们这些特殊种族来说。”魔露琪走上前,拿出了一个小小的蛋来。
如果朝芽见过自己出生之前的情景,就会知道,那是孕育状态的生育舱了。不过她现在并不知道。
“这是生育舱,刚刚他们两个,其实就是结婚之后,计划要孕育一个孩子,所以才会在八月盛典的晚上,进行生命的运动。盛典每天傍晚开始,都会出现特殊的力量,每隔三分之一月,力量会达到最旺盛的时间,帮助他们形成受精卵,也就是这个。”
魔露琪说着,摸了摸手里的“蛋”:“兹卜星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只要有人见到他们行动,就会等他们运动完,帮他们收回生育舱,交到兹卜星梦心育儿中心,统一进行孕育。而他们的贡献点和一半贡献度,会交给孩子继承,直到孩子成年,贡献度重新计算。”
“我们这里,很多种族都是这样的孕育方式。”
朝芽的视线凝固在蛋形生育舱上。
她的心里有种难言的悲伤感觉,似乎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她想起在宇宙飞船上看到的改变族的那个小姑娘,似乎也是平静地就死去了——可那却是个儿童星网剧。
朝芽没有办法理解:难道死亡是这样一件理所当然的事吗?生命的逝去不会让人惋惜和遗憾吗?为什么人不能有一个幸福美好的结局呢?
魔露琪微微地叹了一口气,反问她:“你为什么会为他们哭泣呢?他们不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吗?”
朝芽有些发愣。
是的,这些人的确是为了自己的想法而死去的,也许在他们看来,这就是一个幸福美好的结局了——并不需要什么怜悯,也不需要其他人对他们的生命表示不舍。
可她为什么会哭?是不赞同这样轻易的死亡吗?那怎样的死亡,是不轻易的呢?
“每一条生命,都值得我们珍惜;每一个愿望,都值得我们尊敬。不要把自己的想法加在别人的身上,强行带入怜悯的心态了。”
魔露琪这样说道。
她稚嫩的少女脸庞上,是满满的严肃。
朝芽活跃的思绪,在她清亮的眼神中,沉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