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广坐船过江,乘车翻山,来到江南旌德县禾庄乡平度村,一路风尘仆仆。
前面是一个村庄,村头一口大塘,足有二三十亩见方,仿佛一鉴展开,收揽了天空倒影。从塘边经过,路边有个中年汉子在打渔,使的是旋网。也是在这一边,青石板水跳上,一个红衣女孩正在捶衣服。
看到人用旋网,穆广就感觉有些手痒。驻足,看他撒了两网,技术实在是不敢恭维。穆广轻轻摇头,往村庄而去。走了两步,忽听那女孩:“哎哎哎”地发出求助声。
原来,她在揉搓衣服的时候,捶棒在水面漂浮走了,离她有一丈多远。她对打渔人说:“四哥,帮我捞一下。”
打渔的四哥:“怎么捞啊,那么远!”
穆广停下脚步看了一眼,一边走一边回头说了句:“用旋网打嘛。”
那女孩说:“用旋网打。”
四哥:“兄弟你有本事你来打。”
穆广看看水中的捶棒,又看看他的网,憨厚的脸上光是笑。这时候捶棒漂得更远了。
四哥说:“兄弟,我们打个赌。”
那女孩说:“打什么赌啊,让人家赶快帮我捞捶棒。”
“潘思园你别急。”四哥故意耽误时间。“兄弟,你看这样好不好?这口池塘呢是我承包的,如果你一网下去罩到捶棒,你这一网打下来的鱼就归你。这你也晓得,我家鱼塘里的鱼有多密。”
穆广:“不后悔?”
四哥又瞟了一眼漂得更远的捶棒,一啧嘴:“你这小哥哥,别急!如果一网下去打不到捶棒,我让小妹把脸背过去,你呢,光着屁股下去把捶棒捞上来。”
潘思园:“四哥你坏透了!”
四哥看着穆广为难的表情,越发来了劲,瞪了潘思园一眼:“四哥这是给你想办法,两个结果,你都拿到捶棒,还说四哥坏。你这个丫头真不识好歹。”
潘思园起身,甩甩手上的水。四哥:“潘思园你别急着回避。他还没脱裤子呢。”
潘思园:“我回家拿竹竿去,自己捞。你就别逼人了,我担心他不会水。”
四哥瞅着穆广:“你是旱鸭子,不会吧?”
穆广眯眯地笑,潘思园过来:“这位大哥你赶你的路吧。他跟你开玩笑呢。”
“走?”四哥眼角往上一挑,“走也可以,向我鞠个躬,道个歉。”
潘思园:“凭什么呀?”
四哥:“刚才,他看我撒了两网,然后摇头而去。摇头,那是瞧不起我。你说该不该道歉?”
潘思园笑了:“你嚼蛆吧你!”她转向穆广,“这位大哥你走吧。都怪我不该不小心,把捶棒漂了。”
这时,捶棒漂到了池塘中央。
穆广对潘思园说:“我赌!打上来的鱼归你。”
四哥:“看你还挺仗义。那我也让你一步,如果打不上来,你不必光屁股下水,允许你穿裤衩下去。”
穆广低头抓了一把土朝捶棒的方向洒去,四哥笑了:“嗬,还有花头巾呢!撒网前还要问问土地菩萨吗?”穆广把旋网接过来,理了理,池塘在东,他脸朝西,一个旋转,旋网在空中变成一片圆满的云朵一般,手中的绳索飞射而去。只听轻轻的一声“嚓”,渔网吞吐了一大片水面,捶棒压在渔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