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晴挺着大肚子接到江心洲码头,穆广甩掉行李,一把揽住她:“什么事让你这么隆重地接到码头来了?”
秦晴:“首先告诉你,胎儿一切正常。”
穆广:“还在搞胎教?”
“嗯!”秦晴噘着嘴,“不过这几天太烦了,就没让他听音乐了。”
“到底什么事?”
“我来接你,主要是怕你一头扎到电热器厂里遇到我爸爸了。”
“什么事还要瞒着爸爸?”
“你还记得常州跃进塑料厂的合同吗?”
“郝非,六万块钱,你争来的合同,秦朗做了,怎么不记得?天天记挂着呢。”
“出事了。”秦晴说,“这是你担心的事。电话里不讲就怕你踩我的脚后跟。”
“我不踩你脚后跟。”穆广捡起行李,一手搀扶着秦晴,一边往回走,“别急,慢慢讲,天大的事由我顶着。”
“秦朗把六万块钱的电热器交付给了跃进厂,跃进厂只回了两万块货款。”
“这是正常的。后面分两批付,这没错。”
秦晴顿足道:“跃进厂用了这批电热器,出了事故,整个一套注塑生产线烧毁了。”
“电热器问题,能把生产线烧毁?”
“事故发生在夜晚,生产线上只有几个值班的工人,抢救不及时,结果连同存放在车间里的原料、半成品、成品全部烧光,一栋一千两百平米的厂房也烧毁了。”
穆广驻足:“你说的是郝非他们厂?因为我们的电热器?出了这么大的纰漏?我不信!”
秦晴咬着嘴唇,眼里噙着泪。
穆广极其冷静,说:“嫁祸!这是郝非在嫁祸!问题没那么严重,有潘志高厂长在,我们江心洲电热器不会出现这样的质量事故。再说,我们的产品是经过进出口商品检验局检验过的!就算个别次品混进去,最多导致断路,不会引起火灾的!你别难过,我一定要查清楚。跟郝非打官司我都不怕!是我的责任我任,不是我的责任,别欺负秦朗是个孩子就往他头上赖。”
为了让妻子摆脱忧愁,穆广连珠炮似地说着。秦晴低调道:“我那小挡炮子秦朗交给跃进的,不是我们江心洲电热器厂的产品。”
“什么?”穆广吃惊道,“那他交什么了?在外面拿的货?在哪里拿的?”
“他在荻港电热器厂拿的货,六万块钱的货全部在他们那里拿的。”
“荻港厂是潘厂长创办的,技术不差,产品质量也不会差!再说,它也是个正规厂,既然是拿他们的货出了事故,我就可以找他们索赔,这没什么好客气的。只要货单在,官司打到法庭,我们都跟他干!”
秦晴哀叹道:“哎哟,你就别讲了,那个小短命鬼上了人家的当。货是从荻港厂车间发的没有错,提货单上也写得清清楚楚。可是,出事以后,潘厂长找到荻港电热器厂。荻港厂说,那批货根本就不是他们厂生产的,是费绍光租用了他们的仓库存放在那里的……”
“慢着,怎么又扯上费绍光了?”
“哎呀你就别讲了,小短命鬼秦朗,从费绍光手上拿货的!”秦晴气愤道,“潘志高看了剩下的货,一看,他也傻了眼,说完全是千家万户手工作坊做出来的‘三无’产品。是费绍光低价收购来的。他就是拿来骗人的,撞尸撞到我家小短命鬼了!”穆广的手指紧紧地按着两个太阳穴,疑惑地问:“费绍光不是傻子,他花钱收购这些残次品,不是自找麻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