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广咳嗽一声,秦晴一抬头,看到他,赶紧把香烟扔到地上,接着站起来,一只脚踩到香烟上。穆广傻傻地笑着,秦晴抛了书,迎上去,两个人紧紧地搂抱在一起。
穆广把她抱起来,往前走的时候,悄悄把烟缸放到桌子上,他挪到椅子边坐下,嘴唇凑上去。秦晴双手勾着男人的脖子,浅浅地吻着他,温柔地说:“好想你!真的!”
“想我什么?”
“整个人!每个细胞!每一根汗毛!”
穆广柔情蜜意,深情地吻她。一边托着她的手背,温情脉脉地说:“感觉你身上掉膘了,真的瘦了。”
秦晴笑着捶他:“你才是猪呢!只有猪才叫掉膘,我这叫衣带渐宽,懂吗?”
穆广把头埋到她胸脯上,说:“看看我最心疼的地方掉膘了没有,掉了就不好看了。”
秦晴扳起他的头,伸出食指压着穆广的嘴唇:“讲句话,你别生气。”
“嗯!”
“洗漱一下!”
穆广洗漱回来,刚想往秦晴身边凑,秦晴拿手扇了扇,说:“干脆洗个澡吧,多抹些香皂。”
穆广有些扫兴:“哎,想不到见老婆跟见菩萨似的,沐浴斋戒,这么烦琐。”
秦晴:“不许说这样大不敬的话!”
“又怎么啦?”
“猪八戒就是因为这话犯了天条的。”
“你说我是猪八戒?”穆广神情不悦。
秦晴跑上来,略略搂着他,说:“别生气呀,你是猪八戒,我是白骨精,行了吧?”
秦晴有了心理障碍,强烈地排斥。
夜间,秦晴睡在床上,穆广睡在竹子凉床上。穆广肆无忌惮的鼾声,让秦晴翻来覆去睡不着,她索性坐起来看书。捧着书,头脑一片浑浊,什么也看不进去。她烦躁地拿书拍床,这声音根本撼动不了男人雄浑的酣眠。
穆广的鼾声像潮水一样汹涌澎湃。长时间的分居,她的洁癖又显露出来了,一时不能适应夫妻生活。她远远地看着他,心里想着,这就是我的丈夫,我失而复得的丈夫,我必须爱护他。但是,他太俗气,太粗鲁了,难道,我就跟这样的人过一辈子?
她起身过去,帮他盖了盖毛巾被。盖好了,又俯下身去,仔细端详穆广粗犷而黝黑的脸庞,似乎每一个毛孔都张开来正在呼吸。她的心头一阵灰暗,直起身来,无声地长叹,表情是失望、是无奈、是怨恨。就仪表品貌而言,这个男人跟易洲相差十万八千里。但是,一场大水,把易洲冲到上海,也把他们的感情冲进了大海……
秦晴披上外衣,软鞋轻步出了门。在夜色中的校园里,在那一圈水曲柳树下徘徊瞻顾。晚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秦晴抚摸着树干,摸了一棵又一棵,渐渐地,她的手也麻痹了,树干不能给她精神的启示和感情的慰藉,相反,只感觉树干上灰尘弄脏了她精心养护的手。她后退一步,搓了搓手。看了看花坛里的花,听到院墙外一声老鸹的怪叫,不觉打了个寒战。接着是发情野猫凄惨的叫号,一声紧似一声,让她毛骨悚然。她双手交叉抱着肩头,快步跑回来屋内,赶紧回身合上门,拴上栓。
调息一会儿,秦晴轻脚轻手走进卧室,瞟了一眼穆广,转身上床,背后传来穆广的梦呓:“不好!塌方了!”
秦晴坐在床沿上呆呆地看着他,穆广的胳膊挥动了一下:“快跑!”
秦晴:“穆广!”
梦中的穆广说:“别管我!快,快,快跑!”
秦晴站了起来,穆广一骨碌坐起来,跳下床,往外就跑。秦晴从后面拦腰抱住他:“穆广!”
穆广完全清楚了,他轻轻地剥开秦晴的手,神情冷漠,说:“对不起!把你吵醒了。”
秦晴苦笑道:“我根本就没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