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约莫二十分钟,叶时朝从2号室走出来,除了眼眶有些红,已经看不出任何异样了,俊美的脸上带着一贯的冷漠。
辛宠忙迎上去,小心翼翼地问:“你……没事吧?”
叶时朝摇头,四处看了看,“施寅和刘队去哪了?”
辛宠指了指走廊尽头的楼梯,“我看他们往那边走了,大概是准备借用馆长的办公室写验尸报告。”
叶时朝点了点头,“我们也去看看吧。”说着抬腿要走,却又停了一下,朝她伸出一只手。
他的手很瘦,手指细长像雨后新抽出的竹节,带着让人心动的魔力,让辛宠愣了一下,才慢慢抬起自己的手,放在他伸出的手上。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紧紧握住她的手,紧紧地握着,牵着她一起朝前走。
施寅和刘讯飞确实在馆长办公室,只不过馆长不在,在殡仪馆工作时间久了,对世事的看法会变得通透许多,馆长早就没有了好奇心,在施寅提出借用办公室的时候,就借口躲了出去。
叶时朝推门进来,施寅和刘讯飞正在谈论着什么,两个人都是一脸凝重,看到叶时朝,刘讯飞更是重重叹了口气,那张憨厚的国字脸上,写着恼怒、悔恨和愧疚。
看到刘讯飞的表情,辛宠有种不详的预感,忍不住侧头去看叶时朝,在他俊美的脸上读到了相同的情绪。
果然,施寅从电脑旁抬头,对他们说:“虽然毒理检测要去法医中心做,而且还要偷偷摸摸,一时半会出不来,但是光凭眼前证据就能判定,当年的验尸报告有很大的问题。阿姨……死者……”施寅纠结半晌觉得怎么称呼甄艺都不太好,干脆掠过称呼直接说问题,“口腔和食道都有划伤,特别是食道,有一个三角形的伤痕,跟手心上的伤痕一样,我怀疑是吞咽异物引起的,这么明显的伤痕尸检不可能看不到,更何况,尸体明显已经做过食道检查,且异物也已经不在了。”
刘讯飞站起来,暴怒地砸了下桌子,定了许久的神才说,“当年的法医叫做李明昌,办完这个案子就辞职了。他一直是个很正直的人……没想到!”
“你怀疑这位李法医被买通了,故意隐藏了重要线索?”辛宠皱起秀眉。
“尸体是他亲手解刨的,报告是他亲手写的,还有别的可能吗?”刘讯飞又砸了下桌子,“我记得很清楚,案发的那段时间,他的助手突然病了,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接替,是他自己通宵加班解刨的尸体。我和师傅太忙了,没去跟着,解刨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吞下的异物是什么能还原出来吗?”叶时朝问施寅,他异常的冷静,冷静到让人害怕,又对刘讯飞说:“麻烦刘队想办法寻找李明昌的下落。”
施寅将验尸时拍下的照片拷贝下来,点头承诺,“食道内壁比较脆弱,留下的痕迹比较清晰,我将照片拿回家,用家里的程序尽力修复还原,一定给你个满意的答复。”
刘讯飞也表态:“你不说我也要找他,挖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
于是四个人分头行动,施寅回家修复照片中的痕迹,外加偷偷溜进法医中心做毒理分析;刘讯飞寻着当初的记忆找李明昌的下落,不过他离开本市太久了,人际关系网断了许久,因此要寻求辛格的帮忙;而叶时朝想继续研究父亲留下的线索,并且希望辛宠陪他一起。
辛宠不太确定,“我帮不上忙。”
“你在我身边,我觉得安心。”叶时朝眼中泛着红血丝,语气中透着疲惫与脆弱,“这难道不是帮了最大的忙吗?”
辛宠心中一动,随即又被铺天盖地袭来的愧疚感湮灭了,别过头去说:“其实我有别的事情要查。”
“那我陪你。”叶时朝执拗起来,“反正父亲留下的标本我都记下了,在哪里思考都是一样。”
辛宠低下头,她不确定有他在身边,自己在愧疚感的持续打击下,还能不能不保持理智清醒。
叶时朝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拉到走廊上,在空无一人的空旷空间中与她面对面站着,俊美的面容坚定而严肃:“我们需要谈一谈。”
辛宠知道他要谈什么,也知道这样下去不行,最近发生太多事,让他们两人的关系发生很多变化,像团乱麻,让人痛苦,让人无所适从。她也知道必须理清楚,理清楚了才能继续走下去,可是她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