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飞快,眼看着就到了辛宠最后一个自由的周末,所有人都开始焦躁。刘讯飞带队,没日没夜在外搜捕六夫人、七夫人;辛格因为停职,不能参与调查,急得在家里坐立不安;施寅将叶振言的验尸报告看了一遍又一遍;叶时朝却依旧将自己关在实验室里,闭门不出。
辛宠用了一个上午,将家里打扫得一尘不染,泡了个泡面当作午餐,然后开车去律所,先去了白亭年的办公室,推开门,里面没人,便去找前台小美,问她白亭年人去哪里了。
小美正在录入访客登记表,闻言抬起头,“白律放假了呀,白律说是辛律您让他放的。”
确实是她让放的,但她的用意只是想要警告他一下,不可以用非法手段帮助当事人,哪怕当事人是你的亲人或者朋友,只要他认清了这一点,好好认个错,就能来上班了。
辛宠皱了皱眉,有些无奈问小美,“他这一周都没来?”
“嗯,都没来。”小美不无失望道,然后压低声音对她说:“刑律有点生气呢。”
辛宠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转身来到老邢办公室门前,敲了两下门,里面传来老邢沙哑的声音:“进来。”
辛宠推门进去,一进门就看到老邢正在抽烟,整间办公室里烟雾缭绕的,老邢正在抽烟,见辛宠进来,忙将抽了半截的烟头摁熄在烟灰缸里,打开窗户,散散味,回头对辛宠说:“最后一天了,你打算怎么过?”
辛宠跌坐在沙发上,唉声叹气,“打算当作临死前最后一天过。”
辛宠在老邢面前很少装坚强,因为装不了,老邢见过她所有的落魄和狼狈,也根本没有必要装。
要严格算起来,辛宠其实应该叫老邢一声“刑叔叔”,因为老邢确实是辛宠父母的朋友,年长她足足二十岁。当年辛宠父母过世,家里一应事务都是老邢帮着处理的,辛宠毕业之后第一份工作也是老邢帮着介绍的,后来两人都想独立开事务所,约一起喝了顿酒,就成了合伙人,老邢待她虽理性,但是仔细品品,也像亲人。
“你对小白发脾气了?”老邢透过渐渐稀疏的白雾看辛宠,眼中有中年人特有的沉稳与通透。
辛宠闻言抬头愤愤不平:“那小子找你告状了?”
“没有。”老邢叹了口气,站起来,倒了杯水给她,“他莫名其妙要休假,我总要问清楚原因。”
辛宠接过水杯,连续灌了几口,“既然问了,就知道这事儿不能怪我。要是你听他说那种混账话,你也会生气。”
老邢不置可否,他当初独立创业,选中辛宠这个毛头丫头,除了这丫头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好苗子之外,最大的原因就是,这丫头跟他一样,狡猾圆滑都是表象,骨子里都是正直的。
“小白也是关心则乱,你又不是不知道。”老邢替白亭年开解着,坐在她身旁,“明天你就要去警局报道了,你心里想什么我都知道,律所这里你放一百个心,就算你坐一百年牢,出来这里还是有你一半。你哥那里,我虽帮不上忙,但时不时能帮着劝一劝。每年你爸妈的忌日,我都会去帮你扫墓,省得你哥忙起来没人样,把这事给忘了。还有什么要托付的吗?”
辛宠摇头,全身被暖意包裹着,这股暖意让她热泪盈眶,“老邢,谢谢了。”
老邢没说话,望着天花板沉默半天,才一拍大腿站了起来,“行了,你走吧,我去约几个猎头,该招几个新人了。你一走,小白大概也没心思工作了,都指望不上了。”叹着气,去翻电话本。
辛宠起身离开老邢的办公室。
回办公室整理好东西,辛宠就开车来到实验室,路上买了一些吃的和啤酒。
到了“有虫声”已经是下午六点,实验室竟然无人加班,黑漆漆的,只有二楼叶时朝的办公室里还亮着灯,如黑暗中的灯塔,让人心安。她提着吃的上楼,发现办公室的门是开着的,走进去,就见叶时朝坐在地上,周围铺满了打印出来的论文,他如同踏进白色城镇的巨人,用专注而热切的眼神盯着这座城镇的每一栋建筑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