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泉行宫建就在盛京一千二百里之外的卞城玉露山,车程约莫三五日左右。
皇帝出行,自不会轻省,仗队几乎列出一里地去,骑行禁卫军紧随在侧。
这日,车队在里玉露山不到二百里处的地方停下修整。
盛筵捧着一本新出的话本正看得津津有味,车厢内燃着暖炉熏香,铺着厚厚的貂绒地毯,正中间的紫檀雕纹木几上摆着茶水点心、磊着笔墨纸砚等。
碧绡掀开胭脂色撒花绫罗垂丝车帘进来,便见皇后娘娘脱了鞋袜赤脚踩在一片雪白绒毛里,侧倚在软枕上,手上拿着一半看不清封面的书籍,正看得入迷。
碧绡犹豫着轻声唤道:“皇后娘娘……”
盛筵头也不抬,轻轻捻了一页书翻过,懒洋洋应道:“何事?”
“皇上与沈贵妃似乎吵了一架……现正闹着呢。”
盛筵语气稀罕,动作未变,道:“这可真是奇事,公西兰锦还能对着沈月泠发起火来?”
碧绡抬眼看去,却见她仍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便知如今皇后娘娘是真的不将皇上放在心上了,一时也不知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起初是沈贵妃不知何故不肯吃药,将汤药扔出了窗外不提,还冷言冷语说了好些云里雾里的话,动静且是不小,将皇上气得掀开帘子下了马车。”
碧绡顿了顿,觑了她一眼,又道:“不过皇上最后还是命人重新熬了一碗药拿过去,他亲自端在手里,站在沈贵妃的马车外面……软言好语的哄着。”
说到后半句时她略微停顿了一下,像是无法接受这种行为竟出自南莒国尊贵无比的皇上,但事实却让她不得不信。
若是换作任何一个人敢如此对待堂堂一国之君,怕是十族也不够他诛。但是面对沈月泠,公西兰锦却是放下了足够的尊严和面子,可见待她确实情深似海、与众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