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娇心里倒是愿意的,就怕到时候周天昊又要苦哈哈的了,正房毕竟是徐氏的房间,周天昊整天进进出出的也不方便,谢玉娇想了想只开口道:“母亲不用麻烦了,我只还住绣楼里头,这样也清静。”
徐氏蹙着眉头一想,总算也是想明白了所以然来,笑着点头称是。
当周天昊一路风尘仆仆的赶回汤山的时候,谢玉娇和徐氏已经用过了晚膳,正围炉闲聊。徐氏将家中这些时日的事情细细的说给了谢玉娇听,虽然徐氏算不得精明能干,但她至少宽厚仁慈,且加上中年丧夫,如今大姑娘出阁,她一个妇道人家又要出来支撑门户,村里头人倒是敬她的多。
谢玉娇见这几个月也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心里到底也松了一口气,回头她有空让刘福根把家里的账本看一看,这一阵子的事情,也就清楚明白了。
“明日我就回去了,年节里头,免不了也有人情往来,我倒是什么都丢下了出来了。”徐氏看看外头天气,依然还下着小雪,也不知道明儿路好走不好走,心里倒是担忧了几分,又开口道:“我瞧着这地方挺偏远的,怎么一早我才拐了弯,就有人上前请安问话来了,我心里担心,还怕遇上了坏人呢!”
谢玉娇听了这话,只笑着道:“其实这儿也不偏,里外头的村子也不过两三里路,只是人烟少了些,王爷怕这里不安全,这周着都安插着侍卫,平常我也不大得见,反正就知道有这些人就是。”
徐氏便蹙眉问道:“那这大风大雪的,他们住哪儿去呢?还得在外头守着,岂不是冻死了?”
谢玉娇以前也担心过这问题,还偷偷的让丫鬟出去送酒送菜的,可是后来发现那些人一概不吃,最后还便宜了野狗,也就算了。大约每个地方也有每个地方的规矩,因此她也就随他们了。
“这个我也不清楚,总之是王爷安排的,他们也都听王爷的,我就不过问了。”
徐氏见谢玉娇这么说,便也点了点头道,并不在多问,只笑着道:“以前瞧着王爷没个正形一样的,我还怕他不懂疼人,如今却是我多心了,看来男人一旦成了家,这个性也就立马变了。”
两人正说了,外头一个小丫鬟打了帘子进来,只回话道:“回夫人,王爷回来了。”
那小丫鬟的话才说完,只见帘子一闪,周天昊便矮着身子进来,呵出一口寒气来。他方才进门的时候就听小厮说徐氏来了,此时见了徐氏,也顾不得脸上一路风霜的有些僵硬,只笑着朝徐氏拱了拱手道:“岳母大人。”
徐氏也有些日子没见到周天昊了,她印象中周天昊总是嬉笑着脸,虽然人高马大的,但骨子里还像个孩子。此时见他虽然露出一丝笑意,但眼底的肃然神色还是让徐氏稍稍的愣了愣,只慌忙起身,笑着道:“快进来坐,外头那么大的风雪,这路又不好走,你何苦回来。”徐氏话语中又带上几分心疼,想当初她可是看着周天昊一日日的养伤,如今好了却又要这般辛苦,到底是自己的亲女婿,舍不得啊!
这时候谢玉娇已经帮着他解开了大氅,丫鬟捧了热茶过来,谢玉娇亲自送到他跟前,抬头见他头发上还沾着好些的雪花,只踮起脚跟用帕子擦了擦,笑着道:“快喝杯热茶,我让丫鬟去准备宵夜来。”
周天昊喝过了热茶,脸上的神色也柔软了几分,便和徐氏攀谈了起来。
“母亲想过来,只管差人送信来,我派人去接你。”
“你那么忙怎么好意思呢!再说我想来就来了,倒也没想这么多,就是想来看看娇娇。”
周天昊知道徐氏素来心疼谢玉娇,如今见她住在这样的地方,肯定心疼的紧,便先请罪道:“让娇娇跟着我住在这种地方,是我的不是。”
谢玉娇听了这话,只抿唇笑,徐氏便开口道:“这地方也不错,青山绿水的,养人,再说夫妻两还是要住在一个地方的好,这样感情也好。”
谢玉娇便跟着点了点头,给周天昊填茶的时候便问道一股酒味,只小声问道:“你今日喝酒了?”
“就喝了一点,好久没喝,还有些上头,我在马车上睡了一觉,现在好多了。”谢玉娇闻言,只又吩咐了丫鬟去煮醒酒汤来,一时间时辰也不早了,徐氏便先回房去了。
不多时宵夜已经送了过来,是熬得热热的十米粥,还有几样凉拌小菜、炸得金黄的春卷。周天昊坐在桌旁吃宵夜,谢玉娇便拿着针线又缝了起来,只等做的差不多了,这才兴致勃勃的把那荷包送到周天昊的眼前道:“我做的荷包,你看好不好看?”
说句实话,这荷包在别人看来也就是一个涂鸦之作,但对于谢玉娇来说可是处女作!因此周天昊不加斟酌就开口道:“谁做的荷包,这么好看,给我来一打!”
谢玉娇见他这没正形的样子,忍不住就笑了起来:“我娘刚还说你成亲了如今越发像个男人了,你怎么秒露馅了?”
周天昊这时候喝过了热乎乎的周,浑身都舒坦了起来,便一把抱住了谢玉娇,只低头在她耳畔上蹭来蹭去的,舔着她的耳蜗道:“我当然像个男人,我本来就是个男人,我还要做男人中的男人……”
话说到这里,这嗓音已经沙哑的说不出来了,谢玉娇只觉得身后有个东西搁着自己怪难受的,身子一轻,就被周天昊给抱了起来。
晚上叫过了两遍水,谢玉娇靠在周天昊的胸口沉沉的睡去了。
却说昨日周天昊并没表露半分就离开了凤仪宫,谁知当天晚上,皇帝大约是看在了何家那四十万两银子并何昭仪有了身孕的事情,下旨册封何昭仪为妃。
这消息一出来,徐皇后只担忧的一晚上都没睡好觉,至次日清晨,早早派了人出宫,将安国公夫人传进宫来。
徐皇后和周天昊之间,原本也能算的上叔嫂情深的。谁能知道最后会因为周天昊娶亲的事情,给得罪上了。如今朝中恭王还在北边和谈,康王又是不理朝政的,只有睿王就在这金陵城里,皇帝也最倚重他。可如今连他都不愿意为二皇子开这个口,她到底要求谁去呢?
安国公夫人听闻皇后传旨,也匆匆赶到宫中,昨日何昭仪有孕之事她也有所耳闻,如今见到徐皇后憔悴至此,只忍不住安稳道:“娘娘要保重身子啊,无论如何,您还是大雍的皇后!”
徐皇后这时候却没有多少精气神,往日高高在上、风华无两的气势顿时化为乌有,只叹了一口气开口道:“自从陛下到了那边,他的心就变了,我们那么多年的夫妻,他从来不曾这样冷待过。”徐皇后说完,只抬头看了一眼安国公夫人,继续道:“我昨儿和睿王提起了册封皇儿太子的事情,他竟然……竟然未允。”
让徐皇后去和周天昊提起册立太子的事情,是安国公出的主意,他身为二皇子的外祖,自然没有这个立场提出立储之事,而朝中除了周天昊之外,又没有一个可以让皇帝下定决心的大臣,因此才想了这样一个迂回之术,让徐皇后和周天昊提起。谁知道周天昊昨日竟全然没有表态,这让徐皇后越发觉得自己入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皇帝昨日才撈了金陵城大佬们一大笔的银子,这时候正是要加恩赏的时候,还有不少人等着排队把自家的女儿送进来,这时候若是册立太子,确实有些为时过早了,可正因如此,安国公一家并徐皇后这才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安国公夫人闻言,也是一副愁容满面的表情,想了片刻,这才抬起头道:“大抵是上回那两个宫女的事情,他还余怒未消,不过这本是女人后宅之事,若是王妃消了气,兴许他也能既往不咎?”
安国公夫人在内闱中打滚多年,深知这枕边风的厉害,想了想只开口道:“娘娘不如放低了姿态,借探视之名,和睿王妃重修旧好,陛下若是知道了,必定也会夸赞你宽仁识大体,睿王爷又这么疼王妃,说不准这事情就能办成了?”
“母亲的意思是让我去向一个晚辈认错?况且那件事情,也并非是本宫一人之失!”徐皇后听安国公夫人这么说,顿时就激动了起来,她当时训示那两个宫女的时候确实存了一些私心的,可她并没有料到,周天昊竟然一点面子也不给自己,公然就把人给退回来了。
为了这件事情,她除了收到了皇帝的冷遇,连宫里众多的嫔妃,都私下里笑话,这一口本就难咽下,如今还要让她去道歉?这怎么可能呢?
徐皇后正还要开口,安国公夫人却抢先开口道:“你不开这个口,那二皇子这太子还当不当了?你也是陛下来了南边就变了,变的又何止陛下,整个朝廷都再便,这时候若不能稳住二皇子的地位,将来我们整个安国公府,都不知道是个什么光景!”
这一席话犹如利剑,直戳徐皇后的心口,她垂下了眸子,一想到昨夜被加封为妃的何昭仪,只狠狠的咬下了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