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天画戟疾如闪电,戟出如龙,在那个靺鞨骑士还没反应过来前,就已经如毒蛇吐芯般的刺入了他护颈甲的缝隙里,那么小的缝隙依然还是没有逃过那刁钻的戟尖。一戟击杀。
策马而过。
窦红线头也没回,对面又冲来一骑,她手一挥,画戟高高举起,再落下,画戟的月牙刃已经把那名嚣张的胡骑首级砍下。
就在靺鞨人聚居之地,就在燕州辽西城前,窦红线带着一百骑河北团练,却几乎如屠鸡宰狗一样的把那三百骑给屠杀了。
三百骑靺鞨骑士,有那正当年的青壮战士,也有已经老迈的靺鞨人,更有一些还是少年的,可不过一会功夫,三百骑被屠杀一空。
赤血染红土地。
窦红线血人血马,身后百骑依然还有七十余骑跨坐马上,人为血人,马为血马。
“把他们的首级砍下来带走!”
窦红线找到一个受伤的幸存者,那是一个少年,断了一条腿,哀嚎不已,窦红线的亲兵队长一刀一刀砍掉了他的两根大拇指,然后给他留下了一段话,是让他带给突地稽的。
“让突地稽父子来幽州向秦都督请罪,并交还抢走的粮草,放还抓走的运粮壮丁,否则,三日后,八千河北团练将血洗桃谷山,屠灭尔等八部!”
河北团练砍下首级,迅速的离去。
当那个倒霉的家伙被绑在一匹马上驮回到辽西城,向李谨行转告了那段话后,暴跳如雷的李谨行直接一刀砍飞了他的脑袋。
怒火无法平息的他,挥刀把自己屋内的床榻几案等都砍烂了。
冷静下来后,李谨行开始后悔以及惶恐不安。
已经迟暮将死的突地稽听到儿子的禀报后,惊的目瞪口呆。
“你怎么如此的愚蠢,居然背着我犯下这等大罪,你可知道如今这中原的天下,已经是大唐的了,你为何还要与王君廓勾结,他都已经被诛杀,你为何还敢去劫掠幽州的粮草?”
突地稽已经老迈,他三年前开始把族中事务交给幼子李谨行负责,他喜欢这个年幼的儿子,觉得他打小学习汉文化,聪明能干,比起其它的儿子们更适合继承家业。
自己本想安享晚年,谁能料到他却背着自己犯下这等罪行。
“这是灭族之祸啊!”
突地稽气的举起拐杖在儿子的头上背上乱砸,李谨行抱头乱窜。
“阿耶,现在怎么办?”
“你还有脸说,你做事之前怎么不想到现在?”
“我当时只是一时恼怒,那个孩童都督杀了王君廓后,现在胡乱折腾,我的走私买卖已经快做不下去了,这一年得少赚多少钱帛。”
突地稽一棍子砸在儿子头上,“蠢货!”
突地稽不反对儿子走私,甚至当初儿子与王君廓往来,他也不反对,但这是有限度的。
这底限就是不能跟朝廷做对。
走私只是小事,朝廷发现了也不过是睁只眼闭只眼的事情,可现在却已经越过那条红线了。
“那孩童都督能杀了王君廓、李瑗,就说明这人不简单,你连王君廓都不如,还敢小瞧那都督?”
突地稽气的剧烈咳嗽,好半天才缓过来。
“立即给我准备一千匹马,三千只羊,还有五千匹绢,一千石粮食,我要亲自去幽州负荆请罪。”
“到时就一口咬定这事是下面不懂事的人做的,但损失我们得承担。”
“阿爷,何必你亲自去,我抢了他百来石粮食,我十倍赔他,还他千石粮就好了。”
突地稽失望的看着儿子,“枉我为你请了那么多中原儒生为师,你读了那么多年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我们从辽东迁到辽西,再从辽西迁到幽州,你难道还没看清楚,眼下已经不再是隋季乱世了,现在是大唐的天下,四海一统,天下归一,皆是大唐。”
“你给我老实的呆在家里,禁足一个月,哪也不许去。这事情,我亲自去陪罪,看能不能卖个老脸,就此揭过。”
从隋朝的金紫光禄大夫、辽西太守,到唐朝的燕州都督、蓍国公,突地稽靠的还是自己敏锐的直觉。以前辽西幽州这边有许多势力称王称霸,可最终却让远在关中的李渊得了天下。
如今连当年逼迫的他内附隋朝的辽西霸主高句丽,都在向李唐称臣进贡,自己的儿子却还犯下如此蠢行。
也许自己该重新考虑一下家业的继承人选了。
“再备一千两黄金,十个年轻美丽的女奴,另外备十匹上等名马。”
“公爷,不是已经准备了羊马绢粮吗?”
“那些是赔偿都督府的,而这些黄金美人名马是给那位年轻都督准备的。十六岁的幽州都督,轻易的就把王君廓李瑗给杀了,这样的年轻人定是那种飞扬跋扈得意张狂之辈,黄金美人名马,正当是其所好也。”突地稽自信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