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渭河,远远望见突利开始率军北撤,看着那无数的帐篷、遍地的牛马都如潮水般的退却,只留下了一片狼藉,南岸的李世民、秦琼、房玄龄等人无不都长松了一口气。
皇帝的这番以势压人,行诈逼退突利之举,真是险之又险,但成功了。
李世民伸手指了指秦琅,“哈哈哈,我们成功了。”
房玄龄看了看这个小老乡,不由的摇头,“刚才在桥上,怀良那般逼迫突利,我还真担心突利乱来呢。”
房玄龄和秦琼老家都是齐州历城县人,房秦两家做为历城县数百年之地方望族,实打实的老乡,如今房秦二人俱在朝中,一为文官宰相,一个为武将参政,倒也是一段佳话,虽说平时也没特别往来,但毕竟同乡,该关照的时候肯定会有的。
“我这也是学陛下的,故意诈突利。”
杜如晦道,“今天能够成功,除了陛下的龙威之外,主要也还是颉利和突利等内部不和,互相猜忌,这才给了我们机会。”
李世民心情大好,他称赞说秦琅深入渭北敌营,侦知了突厥内部不和的重要情报,尤其是引乌没啜去三原,让唐军得以将其歼灭,深深震慑了突利等人,在诸种因素之下,今天的突利才会犹豫不决,最终被震退。
“走,回长安,现在可以放执失思力回去见颉利了。”
渭北,泾阳。
突利大军后退二十里,让开了西渭桥北岸,颉利闻报,惊慌不已。尤其是听说李世民与突利在桥上喝酒断箭盟誓之后,颉利更慌了。
“突利这是想做什么?”
“郁射设和拓设的兵马也都后撤了二十里。”
又一个消息传回。
颉利气的在帐中转圈。
天黑时,执失思力回来了,去时百人,回来时只他一骑。
执失思力一入帐,看到颉利没吃完的烤羊腿,扑上去就是又撕又咬,如饿虎下山一般。
颉利看的震惊不已。
“怎么回事?”
执失思力狼吞虎咽,把半条羊腿都啃下肚之后,才终于感觉回过神来了,他又喝了大碗马奶,然后把自己在大唐长安政事堂偷听到的消息都如实的报告了颉利。
颉利一听,嘴唇发抖。
“难怪今日李世民突然去会突利,难怪突利会突然后撤二十里,难道郁射设和拓设跟着后撤,他娘的,他们背叛我!”
执失思力听完旁人说明今日西渭桥发生的事情,也更加确定自己偷听到消息的真实了。
“大汗,事实明摆着,那突利与郁射设和拓设不服大汗当初继承了汗位,如今居然暗里勾结唐王。”
“大王,现在突利让出了西渭桥北岸,唐军便可随时过桥北上,而唐军早已经在东面部署了李世绩、张公谨的十万人马,又有东南的屈突通、黄君汉的十万人马,更添西北李艺部,正北李靖部,咱们形势危急啊。”
颉利坐下,又站起。
若没有执失思力的这个重要情报验证,那么李世民与突利的这次会面,或许他还不至于想到那么坏,可现在有这消息一验证,足以说明突利真的跟唐人勾结了。
还有郁射设,这厮早就与他不和。
就是拓设,当初处罗可汗死时,也有许多人要拥他为汗,定也是一直对他不服。
想及此,颉利真的是不由的坐立难安了。
突利、郁射设、拓设三部人马,早超过十万,若是他与唐人勾结,关键时候倒戈一击,自己真就完蛋了。
“大汗,我带人去当面质问突利,为何背叛!”一名特勤喊道。
颉利只是冷哼了一声,这种时候,找突利质问有何用?
执失思力劝谏颉利,“大汗,我以为眼下不宜去突利问罪,咱们得先考虑眼下处境,唐王已经集结了五十万大军,若这突利再倒戈,那咱们就太危险了,更何况李靖依然守在灵盐一线,随时能断我们归路,我以为咱们这次失算了,上了突利和李世民等的恶当,不能再呆在这里了,得立即撤退。”
“想撤也不是那么好撤的。”颉利摇头。
“那我们与唐王议和约盟。”
如果突厥大军内部生乱,那确实没有半点机会了,尤其是先前唐军两战歼灭乌没啜一万部,这等强悍的战力,让颉利也不由心惊,现在突利还生了反骨。
“这次真是失算了。”颉利长叹一声。
本以为李世民兵变夺位,根基不稳,他这数十万大军一来,李唐朝堂必乱,可谁能料到,事实完全相反呢。如今稍像样点的城池,都没能拿下一座,粮草不绝,后路不稳,突利等还暗中叛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