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抢种下的冬麦,可也要等到明年夏天才能收获啊。
一路来到了三原县,这是秦琅邻居李靖的老家。
张振家的村子在白渠边的平原上,上次尉迟恭他们伏击全歼乌没啜的八千人马,就离这不远。
一个月没回来,张振家里早不成样子。
柴门竹篱东倒西歪,那茅草屋甚至只剩下了残垣断壁,那些该死的突厥人来打草谷,什么也没找到,便一把火烧掉了村子。
“水井还好的。”张振黑着脸绕着屋子转了几圈,最后去村头看了水井,发现水井已经被先回来的村民清理过了,摇一桶水上来,清澈甘甜。
张振脸上又露出了笑容。
似乎只要有这水井在,生活还有希望。
张振一家人都放下了手里的行李,挽起了袖子开始收拾起屋子来。
张振老爹仔细检查了那些残垣断壁后,说那墙壁还可以利用,甚至烧剩下的一些梁柱等也还可以改做他用。
“现在要先想办法割些茅草,或是弄些树皮来把屋顶补好,墙壁修补一下,这屋子又能重新住人了。”
至于被烧毁的家具等,没有人去提了。
一场乱劫之后,一家人还能齐齐整整的就很不错了,何况张振还带回了个未婚妻呢。
大家背回来的干粮凑一起,足以渡过这个冬天,两身衣鞋可以保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秦琅也挽起了袖子,带着家兵队黑云长剑一起干活。
大家的努力之下,张振家很快勉强又有了几分家的样子。
午后,村长过来了,大家见面互相说了番问候的话后,村长为张振家登记了信息,然后顺便透露了些消息,比如哪家回来了,但少了几人,哪家孩子没了,哪家婆娘没了等。
甚至有至今没回来的。
“听说村西的驼子一家都没了,哎。”村长说完后,便拿着这登记好的手实去上报里正了,战乱之后,官府要重新统计户籍人丁等。
如驼子这样乱中灭绝的人家,他们的田地要重新收回。
张振家感叹着,也沉默了许多。
张振老爹发现家里的农具都没了,估计被突厥崽子抢走去融铁了,他拄着根棍子去地里转了一圈,然后决定让张振去县里先买些农具和种子回来。
“先得把庄稼种下去。”
秦琅让阿黄陪张振去买农具种子,“若有牛马,买匹回来耕地。”
张振连连感谢并拒绝,“现在这个时候难的有买,有也太贵,划不来。今年就辛苦点吧。”
忙碌了半天后,张振带着家人下了白渠里摸鱼捉虾,最后也居然摸出来不少鱼虾螃蟹贝壳的,虽然都是些杂七杂八的,不过大家脸上尽是高兴之色。
“没啥好东西招待。”张振有些局促。
秦琅笑道,“这些可是好东西呢,加上四娘五娘找的野菜,煮上一锅,味道可鲜。”
晚上,秦琅亲自操刀,做了一大锅河鲜,味道还不错,配上油茶面,大家在那还没有屋顶的房子里,一边吹着夜风,一边赏着星空,吃的很高兴。
附近左右也有返乡的村民在吃饭,虽然简陋,却很温馨。
秦琅发现,这顿饭虽简陋,可似乎让自己更加感受到了一种难得的温暖,似乎这些才应当是这个时代体现。
夜晚,天为被地为床,躺在星空下,秦琅跟张振聊着天。
“你手里应当还有点钱,可以想办法买点子鸡鸭苗,眼下还有些草籽虫儿吃,鸡鸭能够下蛋,下了蛋可以拿到三原或是长安去卖,这样也能增加点收入。”
猪和羊在冬天的时候不太好放,没有草料的话会掉膘。
张振也在述说着自己对未来的打算。
说到最后,他叹声道,“多谢三郎,你不但收留救济了我们,给我们的这些钱粮衣物还让我们有了重建家园的本钱。”
“这不是救济,是你们的劳动所得。”秦琅道。
他眨眨眼睛,望着天上的星星,突然想到,等忙完这段抢种农时后,冬季里大家会很闲,自己也许可以在长安或是京畿各县都建一些干粮作坊,招收张振这样的百姓来做工,既能给大家一个作工赚钱粮的机会,同时干粮作坊加工出来的干粮,也能让有限的粮食变成更多的救灾干粮。
“张振,你说如果我过段时间在三原县再开个平康坊家里那样的干粮作坊,你们还愿意回来做工吗?给工钱也包吃住。”
张振一下子坐了起来。
“当然愿意了!”
“好,就这样说定了,等大家忙完这段,我到时派人过来开作坊,你们来做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