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七终究不习惯与之相处,她不禁想念起谢惟和李商,虽说与他们相处日子不长,但她已经把他们视作可以依靠的人。初七决定偷溜出去,谁想还没出院就被两昆仑奴拦住了。
“王子殿下请您回院中。”
慕容舜和她来真的了。初七只好调头回去,挑一块顺眼的石头坐下,两手托着腮,百无聊赖看美人跳舞献媚。
忽然,慕容舜抬起手,鼓乐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齐刷刷地看向在打哈欠的初七,刚刚还笑靥如花的宠妃,瞬间就沉下了脸。
慕容舜又击下三掌,眨眼之间奴婢仆侍姬妾全都退下,紧而有序,悄无声息,偌大的院中只剩下他和初七。
初七眨了眨眼,略显木讷,她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慢慢地走到慕容舜跟前,客套地揖礼道:“拜见王子殿下。”
慕容舜眯起眼,似笑非笑,“本王让你想的事,你想明白了吗?”
初七眉眼一弯,“当然,我不想说假话,当初郎君说过‘看我可怜’才收留我。听完你所言,昨晚我又仔细想了想,一来我无父无母;二来我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除了‘可怜’外还真没有让人惦记的地方。”
“荒谬!”
慕容舜勃然大怒,“咣”的一下,踢翻了果盘酒壶,鲜红的琼浆如血般泼了一地,几颗葡萄弹跳两下滚进了阴沟里。
“光是‘可怜’就能让人软了心肠吗?错了!全都错了!当年我被押入长安
,也没听人说是‘可怜’我,你再去想,谢惟为何要收留你!”
慕容舜咬牙切齿,蓝黑色的眼眸满是暴戾与恨意。
谢惟说过要提防“嬉皮笑脸”的慕容舜,初七却更加惧怕眼前这位暴躁的慕容舜,像是随时随地要杀人的模样,但她还是壮起胆子问:“王子殿下想要听到什么答案呢?莫非是‘利用’二字?”
话音刚落,慕容舜目光微顿,“噗哧”一声笑了起来,再抬头时,他眼中的那抹幽蓝不见了,暴戾也随之收敛,他又变成了嬉皮笑脸的样子。
“答对了,只有能利用的人才会放在身边,这还是你们皇帝教我的。”慕容舜心情蓦然大好,一屁股坐在锦垫之上,从地上捡起银酒杯,喝光半杯残酒。
“你早食一定没吃。”慕容舜又捡起一块奶糕递给初七,初七不推辞,拿过之后就往嘴里塞,一点都不嫌脏。
慕容舜指指她,笑道:“我就喜欢看你吃东西,能把人看饿了。”说着,他也捡起一块奶糕,狼吞虎咽起来。
“你也是吃过苦的人吧?”初七没大没小的说道,“我能看出来,挨过饿的人和别人吃饭不一样。”
慕容舜哈哈大笑,“好歹我是可汗之子,我母是汉室公主,我怎么会挨饿呢?当年我吃得好,穿得好,还被封为可汗,无限荣光,可他们把我的忠臣大宝王杀了,我也不知是谁在恨我,是把我派去朝贡的族人,还是扣我不归的皇帝,你说,会是谁?”
初七答不上来,她一个不起眼的平民百姓,怎么懂得了帝王之术?
慕容舜无奈地笑了笑说:“我也不知道,如今我虽然回到故土,但我在族人眼里是汉人,他们不信我;在汉人眼里我是阿柴,他们也不信我,把我处于这两难之地的父汗,他也不信我我需要一个人,一个能助我一臂之力,重掌可汗之位的人,而且我要让他知道这里不是天祝王说了算,是我。
对了初七,我突然觉得你特别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