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月顿时明白过来,自己自始自终,从来没有离开这盘古洞一步,一切都是张元吉制造的幻觉,只是体内的金丹真气却是真真切切地被偷得一干二净,金丹此刻也处于濒死状态。蓝月察看四周,发现自己被困在另一个山洞里,想必是个洞中之洞,洞门处有铁柱挡门,且被锁上。
蓝月提气一试,发现自己已无可用真气,出是出不去了。只是不理解为何张元吉没有马上杀了自己,或许自己尚有些残余价值吧,一旦确定自己再无可用之处,张元吉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杀了自己,神不知鬼不觉地。想到这里,蓝月突然想笑,可怜那些追踪自己的锦衣卫c羽林军和白道武林了,费了那么大的气力去抓捕自己,以求升官发财,可到头来还是一场空,还以为自己早逃得无影无踪了
事到如今,蓝月并不后悔,甚至略感安慰,毕竟,他见到了大兄,那怕是在梦里,哪怕只是幻觉。只是不理解的是为什么张元吉不连金丹一起盗了去,难道这就是他暂时不杀自己的原因
如此说来自己定不能如他所愿,死人还会有金丹吗想到了死,蓝月心中有种莫名的解脱感,再也没有全家遭难自己独活的负罪感,又想到张元吉看见自己尸体时那妄想成空c气急败坏的样子,不觉哈哈大笑起来,笑罢,跑起来,朝向远处一块突出的山石低头撞去
“唉”忽然,一声叹息声传入蓝月耳中,声音清晰可辨,仿佛叹息之人就在蓝月身边,如果上次蓝月只是模模糊糊c隐隐约约听到一声叹息,只以为是风吹洞穴的声音,那么这次可以肯定是另有其人在洞内发出叹息之声。蓝月停下了脚步,四下张望。一时死志暂消,心中充满好奇。
只听见石洞中回荡起轻轻的脚步声,不一会儿,自己所在处的一块石头被推开,露出一个洞,洞中钻出一个人来
那人须发皆白,满脸褶皱却眼如秋水,衣衫褴褛,身材瘦小却是仙风道骨,此刻站立蓝月前,微笑着看他,好像一个好客的主人正要热情招待宾客一般。
蓝月心中顿时转过几个念头,此人是谁我先前所听叹息声是他吗张元吉将这盘古洞封锁得密不透风,此人是如何进入的还是此洞另有出路这又是张元吉的另一个花样吗心中暗地里盘算,脸上却不见任何表情,既不见惊讶之色,也不见羞愧之情,好像刚才打算自杀的另有其人,蓝月只是静静地看着来人。
那人亦是静静地打量蓝月,好像一个书画大家在鉴赏一幅名画似的,先是围着蓝月转了两圈,然后近距离站在蓝月眼前,两眼发出奇光,看着蓝月眼睛,蓝月毫不闪避地与他对视。那人脸上微露赞赏表情,却猛地一掌,打向蓝月。
蓝月虽然真气不济,内力全失,但身经百战的他反应还在,本能地抬掌架住,双掌粘在一起。
这时,那人的真气传入蓝月体内,一种清凉c安全的感觉透心而来,好像久旱的土地被雨水浇灌,金丹一动,似乎要苏醒过来。蓝月体内干涸的真气也好像遇到了久别的亲人,两股真气紧紧地拥抱c缠绕在一起。
蓝月此时断定来人是友非敌,忙盘腿坐下,接受那人发出真气。
那人见蓝月已经肯定接受了自己,便向上一次席应真那样从蓝月顶门将功力灌入。和席应真不同的是,灌入部位虽同为头顶,但经过路线却大不相同,且席应真内力如狂野的大江大河,奔流不息,在体内经脉间掀起惊涛骇浪,而那人的内力却似千百条安安静静的小溪,静静流入蓝月奇经八脉之中,在不动声色中慢慢汇聚成深邃的海洋。
但蓝月却能体会出二人内力的相同之处:都具有水的本质,纯净清澈,包容万物,善于变化,却又初心不变,安宁时则风平浪静,可使江山如画,发怒时,却掀起滔天巨浪,能使舟覆船倾,具有毁灭性的能量。蓝月此刻突然领悟了“上善若水”四字的真意。
蓝月体会出两种内力同源却不同宗,都是道门正宗功法修炼而成,只是来自不同宗派罢了。席应真来自道教南方的正一教净明宗,蓝月猜测此人当属道教上清派茅山宗,果真如此,那人的身份则呼之欲出了。不知过了多久,那人收功起身,站在一旁,蓝月睁开双眼,感觉通体圆满,浑身舒畅,金丹更是和从前一样,充满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