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皇后却是恍然未觉一般,只是笑着应答道:“贤妃妹妹果然是机智聪慧的。本宫如今已经年老,更加是自叹弗如了——只是,贤妃妹妹唱的好听,不知皇上是作何感想呢?”
只见慕容景天的面色稍稍阴郁,可是很快就变得云淡风轻,只是道:“朕原本只是知道贤妃一向是小女儿情态的。想不到,贤妃你偶尔说起政事来,竟然也是十分得当的。倒是朕小瞧了你了。”
慕容景天默然饮了一口茶,这才道:“也是了,帝皇之尊,岂是一个小小的女子能够撼动的?左不过是唐玄宗沉迷美色,忘乎所以,才葬送了自己一手开创的盛世繁华罢了。男子无用,怪罪女子做什么呢?”
贤妃眼眸一动,低低唱道:“人散曲终红楼静,半墙残月摇花影。百年离别在须臾,一代红颜为君尽。临别殷勤重寄词,词中无限情思。七月七夕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谁知道比翼分飞连理死,绵绵恨无尽止。”
贤妃注视着慕容景天的目光,坚定道:“臣妾对皇上的心意,天地可鉴。臣妾别无他求,只求一生一世侍奉在皇上的身边罢了——不知皇上,能否应允臣妾的心意呢?”
听到贤妃如此情真意切,慕容景天不禁心下动容,开口道:“傻丫头,你这是说什么呢?朕一直都是宠爱你的。贤妃,你自然是要陪伴着朕一生一世的。”
说罢,慕容景天往边上挪了挪,竟然挥手道,“来,贤妃,下头冷,你过来坐吧。”
慕容景天的这一声吩咐,无异于一道惊雷炸起。
慕容景天现在所坐的龙凤宝座,乃是象征着至高无上皇权的宝座。能有资格坐这个座位的,除了皇上,便是皇后了。而如此,慕容景天与贤妃之间言语亲昵不说,竟然还让贤妃堂而皇之地坐上了象征是至高无上皇权的宝座——如此,明白是不把坐在一边的皇后放在眼中。
在参加宫宴的这些人当中,自然是皇后最惊愕了。皇后身为后宫之主,尚且只能坐在慕容景天的旁边的规制稍小的龙凤宝座上,可是贤妃不过只是一个区区妃妾,皇上竟然允许她坐在自己身边,与自己相互依偎——这不是在打皇后自己的脸么?
皇后顿时变得脸色惨白,似是不信地喃喃开口道:“皇上——您说什么?”
这个时候,已经有几个按捺不住的皇亲起身厉声道:“皇上,万万不可!贤妃娘娘身份再尊贵也只是妃妾,怎能坐上龙凤宝座!历来有资格坐上龙凤宝座的,便只有皇上与皇后二人啊!请皇上三思!”
“规矩是天子定的,现在上头的那一位就是天子,改一改规矩,也算不得什么。咱们这些人啊,只要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就是了,管那些闲事做个什么……”
说话的,正是延庆王。
因为在重阳宫宴调戏萧绾心而被皇上禁足的延庆王,到底是有着军功和资历在,因此早早地就放出来了。只是,延庆王被放出来之后,一改往日的脾气,变得谨言慎行了。
不仅如此,延庆王推脱自己连年征战,身体不好,如今连早朝都不大上了。只是,这一次是除夕宫宴,有身份地位的皇亲都要到场,延庆王实在没有办法推脱,这才安安稳稳地坐在一边喝着闷酒。
慕容景天听了延庆王的话,点了点头,道:“皇兄说的极是。朕其实也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只是下头冷,朕不忍心看着贤妃在下头受冻,所以这才召她上来坐的——朕没有别的意思。且皇后一向宽容大度,想必也是不会在乎的。皇后,你说是不是呢?”说罢,慕容景天挑衅似的看了一眼皇后。
皇后却是脸色惨白,只是勉强笑道:“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慕容景天满意地点了点头,道:“皇后果真是朕的贤妻——”说罢,慕容景天便拉着贤妃的手坐了下来。
这一下子,宫宴上便像是炸开了锅一般。一个皇亲干脆道:“请太后娘娘做主罢!”
然而,皇太后却只是缓缓地夹了一筷子菜吃了,这才道:“哀家已经年老,只知道享受这天伦之乐。且哀家早就不管后宫诸事了——只要皇上与皇后敲定了,哀家怎么样都是成的。”
原本皇后还求助似的看着皇太后,可是听着皇太后这冷冷的一句,便也知道求也无用,只好将自己心中的酸楚死死压住,只是目光冷冽地看着依偎在慕容景天身边的贤妃的温婉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