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吃了一口菜,这才道:“其实,延庆王极其善于征战,哀家瞧着,若是皇上能压得住他,延庆王倒是可以用上一用。”
淑惠长公主点了点头,微笑道:“母后娘娘深谋远虑,女儿自叹弗如。”
皇太后笑着戳了一下淑惠长公主的额头,道:“你呀,总是这般小心翼翼的。”皇太后顿了顿,道,“只是,别的事也就罢了,哀家瞧着,宁安的婚事也该操心上了。这丫头转眼都二十多岁了,自己也不知道着急。”
淑惠长公主点了点头,也是无比担忧道:“宁安妹妹的婚事儿,女儿也十分上心。只是,宁安妹妹虽然年轻貌美,但是却一直固执不嫁,女儿虽然有心撮合,却也始终是无可奈何。”
皇太后微微沉吟道:“你别看宁安平时都不声不响的,可她却是个极有主意的犟脾气。对了,淑惠,如今朝中可有什么合适的人家能给宁安挑挑么?”
淑惠长公主伴着手指道:“倒是有上几个。只是女儿一一说给了宁安妹妹听,宁安妹妹却是都挑出了这样那样的毛病。”
说罢,淑惠长公主顿了顿,方才正色道:“女儿冷眼瞧着,仿佛只有在提起文安公萧家的大公子萧海山的时候,宁安妹妹倒是没说什么坏话。”
“文安公府萧家?”皇太后挑眉道,“怎么,那不是萧选侍的娘家么?”
淑惠长公主点头道:“正是。萧海山正是萧选侍和萧贵嫔的兄长,在萧家的兄弟姐妹中排行最大的,如今也二十五了。”
皇太后垂眸沉声道:“这可不好。哀家既然要用萧选侍,就不能凭着宁安嫁到他们萧家去。毕竟,贤妃就是因为母族功劳过大,所以才会埋下如今的种种祸端。贤妃之例,不能再有了。”
淑惠长公主颔首道:“其实女儿也是这个意思。毕竟,若是娘家过于强盛,萧选侍就不是咱们能够控制的了。若是咱们有心在后宫扶持萧选侍,那必定要打压萧选侍的母家。毕竟,平衡才是后宫之道。”
“正是这个理儿。”皇太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徐徐道,“其实身在帝王家,不管是宫中后妃也好,还是公主命妇也好,其实都是一样的,终究是身不由己罢了。当年哀家培植贤妃,却不想贤妃的母家竟然仗着女儿得宠,一路加官进爵,竟到了连哀家和皇上也不能控制的地步。”
皇太后饮了一口茶,道:“有贤妃做例子,咱们就断断不能容忍萧选侍的母家也做大了。”皇太后长叹一声,道,“唉,也不过是身不由己罢了。”
淑惠长公主目光一冷,却是道:“不管是不是身不由己,可是要是谁把女儿推到了那种见不得人的地方去,女儿就断断容不下她!贤妃也好,萧选侍也好,或者是什么别的女人也好,左右女儿不能让她顺心遂意了!”
皇太后眼眸一动,只是夹了一筷子菜吃了,这才徐徐道:“其实人家皇后好歹是你舞阳姑母的夫家侄女,且娘家一直是颇有战功的,身份可是尊贵得不得了。咱们虽然有心,可是一时三刻都是动弹不得的。”
“那又如何?”淑惠长公主却是不以为意,只是道,“左右女儿是不能让她安生了!前头的贤妃是如此,如今的萧选侍也是如此。只要女儿还活着,女儿就与她势不两立!”
听到淑惠长公主如此,皇太后却是嗤笑一声,不禁道:“看起来,淑惠你心里已经有主意了。这也好,倒是省的哀家操心了。”
淑惠长公主狡黠一笑,徐徐道:“自然,女儿是母后娘娘的女儿。母后娘娘与太皇太后周旋多年,一直立于不败之地,女儿怎能不学着?”淑惠长公主略微顿了顿,道,“更何况,女儿有长公主之尊呢!”
皇太后见到淑惠长公主如此争气,不禁道:“既然如此,那便是最好不过了。对了,你如今出来也已经许久了,何时回赫连族呢?”
淑惠长公主眼眸一动,低低开口道:“赫连族风霜苦寒,哪里有咱们大周京都未央宫里头舒坦。那个鬼地方,女儿才不想回去。若是汗王不召女儿回去,女儿便不回去,一直住在这未央宫里,陪着母后娘娘。”
皇太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声音却温柔了许多,道:“淑惠,你虽然是咱们大周的长公主,可是也不能太任性了。毕竟,人家赫连族好歹也是你的夫家。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也得顾及着夫家的脸面——”
“什么夫家不夫家,脸面不脸面的。”淑惠长公主冷然开口道,“女儿只有在自己家的时候,才真觉得是到家了。那赫连族算什么呢?当年女儿不过像是个贡品似的被送了过去,如今又是贡品似的被送了回来。难道女儿就不是有血有肉的一个活生生的女人么?就能这么被他们玩来玩去的?”
见到淑惠长公主如此,皇太后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哀声道:“既然你心意已定,哀家也不好说什么了。只是,淑惠你不回去也就罢了,赫连弘晖是赫连族汗王的胞弟。如今赫连族汗王久久没有儿子,若是自己的同胞弟弟再久不回去,只怕是不好。”
淑惠长公主听到皇太后提及赫连弘晖,却是笑着宽慰道:“母后娘娘,这个您不必担心。皇上甚是喜爱赫连弘晖,且赫连弘晖也是个颇为机灵的。皇上的意思是,授予赫连弘晖一个闲官就是,倒不如留在京都,也是能与赫连族相互照应。”
皇太后眼眸一动,却是沉声道:“怎么?皇上这是要留赫连弘晖为人质么?”
淑惠长公主不想皇太后竟会如此一针见血,便只好低低道:“当年女儿舍弃一己之身保全赫连族与大周,如今再搭上一个赫连弘晖,也不算什么。左右咱们大周也不会怠慢的远方的客人,更何况赫连弘晖是女儿的小叔子呢!”
皇太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似是感叹道:“唉,真是难为你和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