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他却紧追不放,凑上来抬手用折扇抵了抵她腰间挂的荷包,问道:“这是要送晏司业的那个?”
桑祈点点头,之前为了随时找机会送,她已经养成了把它挂在身上的习惯。
“我看看。”卓文远伸手道。
桑祈便听话地将其解下来,递了过去。
卓文远收了桃核,捏着荷包端详一会儿,挑眉道:“气味不错,我收下了。”说着就要往自己怀里揣。
桑祈一听,这可不行,荷包里面还有做为赌约证明的信物呢。虽说外皮找莲翩重绣过,可里面的内容可是特定的,被人抢走了算怎么回事,于是抬手便要去夺。
卓文远打定主意跟她嬉笑打闹,似平时一般左闪右躲。
桑祈试了几次,惊奇地发现,自己竟然抢不回来!
从何时起,她竟连卓文远手里的东西都夺不过了,还让他占了上风?!
桑祈有些着急,看着卓文远随意扭来扭去的动作,不由心底一凉。是自己这些日子以来太疏于练习了么,这武功水平,都不如游手好闲的卓文远了……她在这一点上最容不得输,自是又羞又恼,也不想抢什么荷包了,愤愤地一拂袖,转身就走。
想着给他就给他吧,反正若晏云之不答应上元节赏灯之邀,荷包送出去了也没用。若是答应了,到时候随便送个什么荷包也就都能蒙混过去了。破罐子破摔地就丢下卓文远,自己先去了国子监。
之后的几天,卓文远好像打定了主意一般,总是阴魂不散地在桑府出现。
可桑祈明明看着眼烦,却没有理由赶他——因为人家又不是来找她,而是找她父亲的。真是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每每只能迎上他狡黠精明的笑眼,不屑地朝他做个鬼脸,该干什么干什么,练她自己的武功去。因着受了刺激,最近格外拼,又专门放了莲翩的假,让擅长打探消息的她再去多寻找些关于那老者的蛛丝马迹。
就这样,一直到了上元节前一天。洛京各家各户的公子小姐,都对第二天晚上的结果翘首以待,不乏有人激动地睡不着觉。
桑祈拿了个新做的荷包,专程到晏府去找晏云之,在正门的灯笼下等着,一见面二话不说,只是摇了摇手里的东西。
晏云之一动不动,保持着优雅善意的微笑。
二人之间不知何时已经培养出了这种诡异的默契。
他知道她的目的,她明白他的意思。
天有些冷,桑祈耸耸肩,并没有表现出意外或失落的情绪,从容地将荷包系回腰带上,一边将衣领裹紧,一边问:“你明天会来吗?”
晏云之稍微花了些时间想了想,最终还是给了她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未必。”
“好吧。”桑祈笑笑,做了个长揖,道:“那,明天见。”
她仍然心里有一种预感,觉得他会如期而至,尽管坏心眼地不说。
于是第二天傍晚,她早早便等在举办灯会的长街口。
半个时辰过去了,晏云之没有来。
一个时辰过去了,晏云之还是没有出现。
约定好的时辰已至,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依然没有出现熟悉的那个身影。桑祈从期望渐渐变得失望,叹了口气,蓦然转身,独自一人穿过拥挤的街道,分开汹涌的人潮,来到早已备好的戏台。
宋佳音一干人等早就恭候多时了,每个人似乎都预见了这样的结果——晏云之没收下她的荷包,也没有答应她的上元节赏灯之邀。
这场赌约,桑祈输了。
一众赶来围观的人中,数宋佳音最开心,一直掩着嘴笑,亲自推着桑祈往台后去,喜悦道:“快来快来,先换个衣裳,别耽误节目。”
桑祈无奈地被她推搡着,见了那个原本准备登台表演的名伶。
名伶也早就被吩咐好了,恭恭敬敬地给她行了礼,拿出一套为她准备好的衣裳,教她穿上,又帮她用水彩描绘了眉眼,一切都进行得那么顺理成章,按部就班。
桑祈待到装扮好后,脚步局促地上了戏台。
该死的,想当年偷偷上战场都没有这么胆怯。死晏云之,这笔账我桑祈跟你算定了。
她的手指在长长的水袖里紧握,咬牙切齿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