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侍卫想上前拉扯,不料大司马虎躯一颤,对他们怒目而视,那股征战沙场多年,饮血而归,被称为“鬼枪修罗”的威严终于在洛京显现。让几人登时脊背发凉,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便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拂袖,脊背挺得笔直,声如洪钟,道:“老夫自己会走,用不着你们上手。”
说完目光复杂,深深地看了跪在地上的甄远道一眼,而后一拂袖,转身阔步走远。
侍卫们这才缓过来,赶忙跟在后面出了大殿。
大殿中继而爆发了一阵激烈的议论,皇上连喊了好几嗓子都没压过去,只得无奈地让内侍官通知下朝,自己先回去缓缓了。
而后……这些人一听说,便马不停蹄地聚到了桑府来。
桑祈听完几人拼凑起来的描述,端的不解,摸索着在椅子上坐下来,眉头紧锁,道:“父亲……自然是无辜的,为何不在大殿上申辩,还自己入了天牢呢?”
“我等也不理解桑公的做法,或许是觉得清者自清,没多久就能安然无恙地出来了?”一个父亲的旧部来回踱着步道。
“依父亲的性格……感觉不会啊,被人冤枉了,肯定第一时间骂回去不是么?”她迷茫地抬眸,看向傅先生。
傅先生微微点了点头,算是认同她的说法。
“这……”先前那旧部便也糊涂了,一时也想不出别的理由来,只得背着手,步伐更加焦躁。
桑祈叹了口气。
眼下桑家,只有父亲带着自己在洛京,其他亲眷要么在老家齐昌,要么留在了西北镇守。一时半刻,怕是家里也没有个能做主的人,只能自己拿主意了。虽然自己也很心焦,但表面上还是希望能拿出桑家人的样子来,不要乱上加乱。
于是沉着地起身,先谢过了在座的叔叔伯伯们对自己父亲的担忧,拜托他们各自回去帮忙想想有没有什么线索,可以反驳甄远道拿出的证据,为父亲洗清冤屈。并表示自己会先想办法进天牢去见父亲一面,而后再从长计议。
几个旧部,一方面打心底里觉得桑巍是被冤枉的,一方面见桑祈临危不乱也放心了许多,见天色不早,便陆续回了。
临走时还有人拍着她的肩膀,叹气道:“闺女,别着急,咱们都是大风大浪里走过来的人,再多生死关头不都过来了,这次也一定没事。”
“嗯,阿祈之前不久也刚被人陷害过,结果虚惊一场,父亲此番定然也会逢凶化吉。”桑祈反倒朝那人笑笑,也出言安慰对方。
傅先生是最后一个走的,让桑祈送自己一段,待到只有彼此二人时,才沉声道:“阿祈,傅某觉得,这件事不简单。”
“肯定又是宋家搞的鬼。上次设计我不成,这次直接对父亲出手,真是越来越过分。上次栽赃我和闫琰买通西昭细作,这次又说父亲勾结南方乱党,他们到底哪里找来的那么多假证据?总用一个套路,不觉得烦么?”桑祈扶额道。比起上次,她已经没那么意外了,也沉着了许多。除了宋家,她还真想不出洛京还有什么人要如此针对他桑家,不刀刃见血誓不罢休。
可傅先生却似乎并不这么认为,沉吟了一句:“也未必是假。”
“嗯?先生此话怎讲?”桑祈诧异地问。
傅先生却未详谈下去,只道了句:“总之,你先想办法与你父亲见上一面再说。我会亲自去一趟齐昌,请你大伯过来暂时代为主持府上大局。”
“是,阿祈也这么想,先谢过傅先生了。”桑祈说着,深深拜了一拜,恭送他出门。
而后顾不上吃晚饭,匆匆进屋换了套衣服,带上两个侍卫,坐了马车往皇宫去,打算连夜见父亲一面。
谁知,到了宫门口,内侍竟然以皇帝已经歇下了,没有亲笔手谕不敢放人进天牢为由,不让她进去。
桑祈皱着眉头,态度友好地请求对方通融通融。对方却为难地擦着冷汗,道:“小的们也是奉命行事,女郎还是请回吧,要不……明天再来看看?”
虽然有些焦急,但为难几个宫人也是没有结果,桑祈在门口叉着手踱了会儿步,想着总归不差这一晚,便暂时按兵不动,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