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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皇后宿命

“崔颖!”黄赞突然大喝一声。崔颖不惊不慌地接了两?个字:“侍中。”

黄赞严肃地道:“审杜云!你年轻,多受些累,连夜审!要快,将案子做实。你若拖延超过十日,我饶不了你!”

纪申的目光也很有压迫性地跟了上来,沉重?地说:“崔中丞,你绝非鼠目寸光之人,当中其?中利害。老夫便与中丞说明,此案不可牵连太广!朝廷不能动荡。”

崔颖颔首:“下官明白。”卢会那群没格调的东西?,令人耻与为伍!

萧礼站了出来:“我与你一同?面圣。”

萧司空道:“你不要与他一同?去,你自己去,现在就去,与圣人好好聊上一聊。自己要有分?寸,圣人还?没有点你参与此案。”

“是?。”

萧司空心中犹豫,看了一眼崔颖。崔颖道:“下官是?来向三位禀报案情?的,等一刻再与三位同?去面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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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礼急匆匆去见他的皇帝表哥。

此时,两?仪殿,桓琚正愤怒地捶桌:“她以为她有多么重?要吗?!”

程为一垂头不语,殿内殿外一声咳嗽也不敢有。杜皇后关在哪里是?桓琚亲自做的决定,桓琚决意将她从昭阳殿里赶出去,不再给她皇后应有的待遇。除了一个与处境不相衬、极具讽刺意味的“皇后娘娘”的称呼,杜皇后如今什么也不剩了。这?个称呼很快也将与她拆解。

萧礼求见,桓琚的怒气略缓了一缓:“阿姣?”

萧礼不自觉红了双耳:“圣人,臣有事要禀。”

“哦?”桓琚狐疑地看着萧礼,“给那个毒妇求情?吗?”

萧礼无奈地道:“圣人,臣除了是?表弟,还?是?大理卿。”表弟求情?,大理卿是?会有正事的。

桓琚自嘲地笑笑:“坐吧,哎哟,阿姣来看我的笑话?啦。”

萧礼慢条厮理地坐下来,对桓琚道:“杜驸马的母亲今天到臣家里去了,臣父已蒙召入宫,是?臣陪着母亲见的她。”

“哦,是?给那个小畜牲求情?。”

萧礼道:“血溅公主襟前,还?有什么情??”

表弟还?是?向着自己的,桓琚嘟囔一声:“阿姣……”

萧礼没有听清楚:“圣人?”

“你说说。”

萧礼道:“公主是?圣人的女儿,那是?圣人的家事,臣等不便过问。臣只说谋逆案。”

“说下去。”

“崔颖是?个能干的人,圣人知人善任。不过……表兄,表弟的提醒,我至今还?记得二?十年前的事情?,梦中边关锋火,常把我惊醒,再也无法入睡。杜云的母亲姓萧,虽与我出了五服,仍需尊一声姑母。杜云诸母皆出身望族,万望圣人对诸姓加以安抚。即便是?杜氏宗族,也不是?没有纯臣。”【1】

【当年的事情?我当然也记得!】桓琚狠狠地捶打?,拳头不断地落在御案上,萧礼膝行向上抱住了他的手臂:“表兄!”

桓琚挣开萧礼,又将萧礼抱住,泪流满面:“阿姣!阿姣!我一向以为自己做得很好,纵有妃嫔皇后仍不失尊严,中宫无子仍然保她尊贵。敬她的母亲高于诸妇人之上,外戚之家笏满床。那个毒妇,杜氏,她、她、她居然说,做了皇后是?前世不修!她怎能如此?怎能如此?”

帝王展现了他柔软的一面,表弟也心疼不已,回抱住桓琚,萧礼哽咽道:“受国之垢

是?谓社稷主,受国不祥,是?为天下王。她这?般说你,可见你是?天子。”【2】

表兄弟俩相拥而泣,良久乃止。桓琚不好意思地擦着眼泪:“嗐,我怎么跟阿姣一样爱哭啦?”

萧礼爬起来,扭头便走?,桓琚一把攥住他的衣摆:“回来,回来,你是?大理,岂能置身事外?你的意思我也明白啦,趁我还?能做得动,将家国天下归拢归拢,才好交给三郎呀。不要让我等太久,我也等不了多久。让程为一陪你去政事堂。”

萧礼郑重?下拜:“臣领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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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家出事的消息到第二?天京城中大部分?人才有所耳闻,这?些人里面就包括了梁玉。

由于各种原因,她知道消息算晚的。

头一天,消息灵通之士嗅到了气味不对。第二?天一早,朝上便炸开了。梁家都是?散官,也不是?每天都上朝,也不是?每个人都够格去上朝。直到下午外面传开了,梁府上下才知道这?件事情?,知道的还?不全。

彼时梁满仓最倚重?的宋奇因为公事无法脱身,是?宋义抽了个空过来告知梁府此事的。宋义此来还?有一个任务——问一下梁玉跟丰邑公主到底是?怎么“谈”的,怎么就谈出一个谋逆案来了。

梁玉依旧是?在梁满仓的书房里见的宋义,宋义匆匆将事情?讲了:“丰邑公主首告杜氏谋逆,杜驸马父子系狱,杜府被周明都封锁,杜皇后亦下掖庭。三娘,你究竟与丰邑公主聊了些什么?”

梁满仓揣着手蜷在一边,听完前情?,吃惊地从个虾米抻成支笔杆,直挺挺弹起来站到女儿面前:“三娘?你都干了啥?”哑巴了都没能碍着你作夭啊!干得好!

梁玉认真听完,慢慢地写道:不是?我的主意,我只劝她离婚。

想了想,又添了一句:不离婚恐为杜氏所害。

宋义想了想,道:“那便对上了,丰邑公主的录事伍繁被杜驸马斩杀在公主面前,所以公主害怕了,索性就降驸马告发了。”刚好给皇帝提供了一个契机。

梁玉写道:眼下情?势如何?

“很不好,”宋义诚实地说,“圣人点了萧司空、黄侍中、纪京兆会同?大理寺、御史?台审理此案。三娘可知,即便是?谋逆案,审理也不用这?么多人的,主事者?一人,余者?听命而已,待查明案情?,判罚时才用得着大臣廷议。”

梁玉写:为何?

宋义道:“大哥说,圣人为求稳妥罢了。如果稳妥不能如愿,接下来就是?暴风骤雨了。”

梁玉摇摇头:晚了。

宋义是?知道梁玉的,虽然有各种底子浅薄带来的问题,但是?敏锐。宋义忙问:“三娘何出此言?”

梁玉写道:叶拦马告凌。

这?件事情?大家都知道的,叶勤是?高阳郡王的旧仆,拦了卢会的马,一状告翻了凌庆。酷吏,不是?你不愿意扯他进来,他就会甘于寂寞的。总有个事情?会把他扯进去,不扯,他自己削尖了头也要往里钻。

宋义拍案而起:“想到一起去了!大哥也是?这?么说的!大哥命我来见梁翁与三娘,就是?要提醒此事,万不可招惹酷吏。纵然对杜氏不满,对德妃的憾事有怒,也不可给酷吏提供借口。”

梁满仓急忙说:“不敢不敢,我叫他们都许瞎说!谁惹事儿,就都赶出家门,别跟我的姓了。”

梁玉也写道:我未安排。

宋义道:“我这?便去告诉大哥好叫他放心。如今纪公不得不扑在谋逆案上,京兆的事情?千头百绪,我大哥也忙得紧。”

梁玉做了个请的手势,心里却非常的不安——宋奇说过,酷吏是?没有“停止”这?个选项的。他们就像一匹疯马,遇谁踩谁,直到口吐白沫疯死倒地,又或者?被壮士中途截杀。如果不及时制止,他们一定会奔向太子。

梁玉站了起来,梁满仓道:“你要干啥?别猴!”

梁玉写道:见三郎。让他别生?气。

梁满仓道:“哦,那这?样也成。”

梁玉笑笑,先去见南氏。南氏认了常用的一、二?百字,个个认得,写出来却缺胳膊少腿儿,只能靠字型去猜。一个个写得拳头一般大,复杂一点的笔画糊成个黑团。好在她只要认字就行了,会不会写都没关系。

梁玉写道:我见三郎去,阿娘有话?要带么?

南氏连认带猜,认得个“我”“三”“娘”,急出一头汗:“你要娘干啥?”

黄娘子低声读了,南氏说:“嗳,那好,你……”她本想叫女儿照顾外孙,一想女儿也哑了,这?怎么个照顾法呢?最后憋出一句来:“那跟他说,好好孝顺圣人。药人的不吃,违法的不干。”

梁玉心头像被人拿大锤捶了一记,半晌没喘过气来,憋着气点点头,抖着手写:我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1】诸母,有几种说法,这里是指伯母叔母等。

【2】“受国之垢,是谓社稷主,受国不祥,是为天下王。”这是《道德经》里的话。如果用通俗的、删减版、剔除修辞的话来说就是,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再继续说人物关系哈。今天说袁家吧。

袁家是一个很大的家族,分了很多支,袁樵家是其中一支里面的一家,这一支叫“西乡房”。因为始祖封了“西乡县公”,所以代称。我们主要说袁樵这个小家,因为目前出场多就是这几个人。

袁樵的爷爷叫袁恺,是皇帝以前的老师,教《尚书》,袁恺已经死了。袁樵的奶奶姓刘,刘夫人的哥哥是前尚书,刘尚书因为帮桓嶷争太子之位捶凌贤妃,被桓琚贬出京城,死在外面了。刘尚书的许多孙女里,其中一个叫刘洛洛,原本跟萧度有婚约,因为萧度跟凌珍珍谈恋爱被发现,刘家退婚了。刘洛洛有一个要好的同族姐妹叫刘湘湘,刘湘湘嫁给了严中和,刘湘湘和梁玉是好朋友。

袁樵他爸叫袁籍,也已经死了,做官的时候比较厚道,做人也比较厚道。袁樵他妈姓杨,出身也不错,杨夫人的一个特征是哭得十分富于变化。

袁樵有一个儿子袁先,不是亲生的,是家族里的人不要的,因为这娃出生的日期不好,亲爹娘怕被他克了。袁樵他爸就把这娃拣回来养,按照辈份呢,袁樵比袁先高一辈,袁樵他爸就把袁先算成袁樵的儿子了。

此外,袁家还有一个亲戚,就是高阳郡王,他媳妇儿是袁家的,跟袁樵血缘不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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