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灵渊:“……”
躺太?久了,肯定是电视广告里说的那个叫什?么……脑供血不足。
“不是……哎,这些年官话变化太?大?,真比巫人语还难学……”盛灵渊哑然片刻,装模作样地干咳一声,“不是那个意思,你?多心了。我?的意思两手准备,怕万一,万一给你?留下遗憾……”
楼上那两口子助战似的,大?晚上不好好吃饭,又?爆发了战争,隔着天花板和地板传来一句:“那你?还挺周全啊!”
盛灵渊不需要这些背景音火上浇油,于是抬手往天花板上打出一道?微弱的魔气,想要勾个隔音符咒。
不等那缕微弱的魔气脱离开他?,就被宣玑按了回去:“还作死!”
盛灵渊耐心地哄道?:“我?都解释过了,我?和丹离斗了这么多年,这点不必言明的默契还是有的,你?……”
宣玑按着他?的手腕压在?桌子上::“那这么说,你?跟那老头挺心有灵犀啊,我?看你?俩一块过肯定没矛盾!”
盛灵渊:“……”
这么说倒是也没错,他?跟丹离唯一一次翻脸,就是图穷匕见、要你?死我?活的时候,在?那之前,大?家一直都是模范师徒关系。
毕竟他?这一辈子,也只有宣玑面前这么一处可以说话不过脑子的地方。
宣玑骂骂咧咧:“我?就说你?突然对我?那么体贴,肯定没好事。我?从‘剑灵’混到‘死剑灵’,总共在?你?身边三?十?年,就没见你?对谁用过什?么幻术。要不是孤注一掷不留退路,你?当时哪有心力玩那么多花样?你?肯定根本就没想过要从碧泉山里出来!”
盛灵渊:“……”
居然还怪有理?有据的。
他?是天魔身,但从小受的是很正统的教育,走的也是名门正派路线。等后面知道?自己身世,破了丹离的封印时,他?已经是皇帝了,用不着天魔幻术之类不入流的鸡肋手段。那会儿这皇帝让他?当得没白天没黑夜,可以说是“日理?万机,绝情断欲”,他?也确实没机会去钻研这些雕虫小技——青铜鼎里发挥得太?超常了。
盛灵渊决定放弃争辩,转移宣玑的注意力,有一下没一下地磨蹭这宣玑的指缝,他?轻轻把人往自己跟前一拉:“小玑这么说,是嫌我?以前对你?不好么?灵渊哥哥改了好不好,以后……”
他?声音越来越含混低沉,故意让人听不清,自然而然地把注意力放在?他?唇齿间,宣玑目光往下一走,盛灵渊就适时地轻轻舔了一下嘴唇。
宣玑眼神微暗,喉咙明显滑动了一下。
盛灵渊:“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你?看着我?,难道?还要一直提起那些不高?兴的事吗,嗯?”
他?说着,轻轻一抬眼,那眼睛里有黑雾,就像一对让人万劫不复的陷阱:“小玑……”
就在?这时,楼上那打架的两口子就跟给他?配“翻译”似的:“一句不对付你?就翻过去小茬,你?有意思吗你??”
盛灵渊:“……”
可真谢谢这位兄弟了!
宣玑倏地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刚才差点就点头了,同时,身体其他?部位还发生了一些其他?变化,顿时出离恼羞成怒了,一把拨开他?:“你?都被抽成人干了,不留点力气重新站起来,还在?对我?用幻术,你?有病吧!”
盛灵渊:“……”
说完转身就走,怒气冲冲地卷进了书房,甩上门,不等盛灵渊眨眼,他?又?海啸似的卷了出来。
盛灵渊这才蹭了蹭鼻子:“小玑,我?刚才真没有……”
不等他?说完,宣玑就面沉似水、快如闪电地把烤鱼骨头剔了,往盛灵渊鼻子底下一塞,又?卷了。
盛灵渊:“……用幻术。”
陛下有生以来难得“蒙冤”一次,又?是个全新的生活体验,滋味奇特?。就着烤得焦香酥脆的鱼皮一起吃,还怪下饭的,他?慢条斯理?地吃完了半条,又?对着拍上的书房门回味片刻,不由得失笑。
然后只见这位“虚得站不起来”陛下悄无声息地起身,利索地把餐桌收拾了,蘸着水在?饭菜旁边勾勒了一圈保鲜的符咒,一气呵成,毫无凝滞,画完想了想,又?改了几笔,让那符咒露出哆哆嗦嗦、勉强成型的样子,这才捞起手机回屋休息,准备明天再哄。
他?突然觉得自己有很多时间,万事都不必匆忙了……就是没想到一些神鸟连半宿的气性都没有。
客厅关灯以后,宣玑出来倒水,发现盛灵渊又?放着半米以外?的冰箱不用,非要浪费气力画符。
他?对着那十?分勉强的符咒发了半分钟的呆,忽然意识到,这里的生活对于灵渊来说,其实是完全陌生的。陛下逞强惯了,表面看着游刃有余,其实哪那么容易适应呢?
宣玑心里顿时又?酸又?软又?不放心,忍不住偷偷钻进卧室去看他?,果然看见盛灵渊只占了半边床,自己进去都没惊动他?。盛灵渊眉头一直微微皱着,不是个黑甜美梦的睡颜……那是他?在?无数个寂静的夜里,悄悄陪伴过的脸。
宣玑一直想在?他?皱眉的时候抱抱他?,于是鬼使神差地……
宣玑半夜爬床,还被发现,身上的热气从后腰一直爬到了脖颈耳朵。他?一言不发地爬起来就走,却被盛灵渊一把抓住。
“小玑,”盛灵渊趁机说,“碧泉山下的幻术不是我?临时想的。”
宣玑用力板着脸:“那就是你?现在?编的?”
盛灵渊:“那是我?年少时从一本杂记上看来的。”
宣玑“哈”地一声,感觉陛下可能是没睡醒,编瞎话没编圆——盛灵渊小时候又?不知道?自己是魔头,那会可清可正了,光风霁月的,哪会去学这种旁门左道?。
“我?说陛下,您可真……”
“我?那时候想,我?一个凡人,百年后,彤怎么办?又?长不大?,又?无依无靠的,孤零零的,害怕怎么办?”
宣玑一愣。
“所以想给你?留点东西,是魇族的法术改的,想等我?临死时交给你?。这东西可以留在?你?的识海里,你?白天遇到什?么,夜里入梦,梦里的‘我?’就会再陪你?过一次……直到你?不需要我?,忘了灵渊哥哥。”盛灵渊张开双臂,含糊地说,“冷,过来给我?暖暖。”
宣玑被他?轻轻一拉,就顺着他?的力道?倒回他?怀里,默不作声地听着那人心跳的声音,缓慢但沉稳,比先前有力多了。
“灵渊……”
“嘘——”盛灵渊竖起一根手指抵住他?的嘴唇,“别?说话,让我?抱一会,小玑……”
他?的手不动声色地滑进宣玑的睡衣下摆,远处不知什?么灯扫过,继而又?暗下去。盛灵渊在?宣玑没注意的地方睁开眼,那双格外?多情的眼角一眯,勾起一点若有若无的狡黠笑意。
这小鬼在?幻境里给他?蹬鼻子上脸,今天不讨回来,枉费陛下装了好几天瘸——
“灵渊,”这时,他?怀里的宣玑忽然说,“我?问?你?一件事。”
盛灵渊“嗯”了一声,嗅着他?发间味道?,手里悄悄掐了个手诀。
宣玑:“你?不是虚得站都站不起来么?刚才是怎么一睁眼就砸坏咱家这么多家具的?”
盛灵渊:“……“
宣玑一把攥住了他?悄悄掐手诀的手腕,炽烈的气息充满侵略性地缠了上来——陛下虽然没有装的那么病恹恹,毕竟也还在?缓慢恢复中。一口气没上来,他?手诀上的魔气骤然泄了,手腕被宣玑按在?了枕头上。
“装死——”宣玑咬着牙,露出一个狞笑,“装病,装瘸,骗我?……还好几次。”
“我?看您这精神恢复得挺快啊,陛下,正好大?家都睡不着,不如来算算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