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承裕沉声道:“此乃公堂,世子岂能如此跋扈?便是有嫌疑的吴大人?,我等言语行动?皆有敬重,世子一言不合便绑人?,成何?体统!”
“扯你娘的体统!”杨景澄当即亮出纨绔模样,“都察院七品御史欺负我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说?体统?俗话说?上行下效,要不是平日里都察院就是个贼窝子,文?正清区区七品,怎敢公然践踏律法、凌虐.奴婢,视人?命于草芥!文?正清的老婆更是胆大包天,她在?牢里说?的话,我现在?敢学,你们可敢听!?”
提起文?正清家的裴氏,康承裕瞬间怂了!那话旁人?不知道,在?京的高官哪个没听说?过?或许裴氏当时只想咒杨景澄,顶多捎上个瑞安公府。可“全家”的含义可就广了!杨景澄非要说?她咒宗室,非要把皇帝算进来,你能说?他不对?他难道不是圣上的亲族?
贪污的事尚可扯皮,这等咒皇家断子绝孙之语,谁敢跳出来辩白,谁就是反贼!谋反可是诛九族的十恶不赦的大罪!康承裕生怕自己一句话没接好,就叫杨景澄抓了把柄。到时候他也不去找圣上,只管往慈宁宫门口打着滚喊叫皇叔祖母替他做主……康承裕打了个寒颤,不敢再想下去了。
耿德兴被杨景澄的暗劲儿?拧的胳膊生疼,腹中狂骂文?正清,好端端的跟宗室摆岳父的款儿?,偏要去招惹个混世魔王!裴氏更是狠毒如蝎却蠢笨如猪,落下了个巨大的把柄。现好了,闹得他们都察院与个年?富力强的世子结了仇。简直无妄之灾!
这一出闹的华阳郡公都惊讶的稍稍瞪大了双眼,万没料到杨景澄实乃胡搅蛮缠一把好手。他与都察院的人?有旧怨,现借机生事,旁人?自是不行的,但宗室么?……咳,生事就生事了,你都察院有本事参到他夺爵!
三司会审中的一司当堂被捕,吴子英案是审不下去了,排在?后?头的张继臣更不消说?了。原本把二人?都提了来,正是耿德兴等人?想引着他们相?互攀咬,牵扯出更多帝党,好一网打尽。却是耿德兴说?错了话,叫华阳郡公钻了空子,加上杨景澄不按理出牌,大好局面登时毁于一旦。三司会审只好草草收场。
杨景澄把耿德兴扔给了秦永望,叫他把人?押进诏狱。又回头对着都察院与刑部?的文?书道:“方才我说?的话记下了么??”
文?书为?难的道:“世子,那又不是审案……”
“放屁!”杨景澄斥道,“叫你们做文?书,又不是让你写文?章,还要讲究甚主次分明。便是讲究,也是事后?再梳理。哪有堂上的言语都记录不全的?你们文?官便是这样当差的?”
说?毕扭头看向康承裕,满面嘲讽的道,“方才耿大人?说?,但凡贪腐,必是窝案,要追究上官。那我问康大人?,但凡底下人?皆是废物,那上官又是个甚呢?”
康承裕被梗的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这是甚么?歪理!?偏杨景澄说?的理直气壮。要说?为?了方便断案,文?书自是要理一理线索。可这当堂的各方言语口供,一开始便有疏漏,无事时还好,有事时难免叫人?揪了小辫子。瞪了眼刑部?的两位文?书,这时候埋头记就完了,卖弄个屁的文?采,就你们有文?采!
刑部?与都察院的其余官员们面面相?觑,这小世子当真不好惹,嘴里竟那多歪理,叫人?辩驳不得。华阳郡公忍着笑,清了清嗓子道:“耿德兴有嫌疑,我们得写折子上报太后?与圣上。待二位圣人?定夺后?,我等再做打算。今日且散了吧。”
康承裕还能说?什么??只得带着刑部?与都察院的人?灰溜溜的走了。杨景澄嗤笑,装什么?大尾巴狼!天下官员一般贪,用贪腐咬住吴子英不算,还想牵连其它人?,想什么?呢?
原以为?朝中官员先?是十年?寒窗,在?千军万马里杀出了条血路,再历经宦海沉浮,无数勾心?斗角,一个个必定是人?中龙凤,便是做坏事,也比旁人?精致些。然这几日他冷眼看去,竟是这般嘴脸,心?中不由生出这官场我也混的开的念头!至少上峰指哪打哪的本事,他比旁人?强!
今日一直没言语的指挥同知蒋兴利神色复杂的看着杨景澄。此人?看似胡闹,实则直击要害——耿德兴自己主张的上行下效,杨景澄不理甚贪腐,死咬着裴氏诅咒宗室不松口。
有这桩惊天的大事拖累,都察院只怕好几个月都抬不起头。三司会审里的都察院这根腿算是瘸了。两边的战力,立时由二对一,变成了一对一。加之在?北镇抚司的地盘,华阳优势更大!这记王八拳,当真狠辣!宗室再度崛起了青年?俊彦啊!
打发走闲杂人?等,北镇抚司恢复了安静。华阳郡公从大堂正中的首座上站起,四平八稳的踱步往外走去。路过杨景澄跟前?时,嘴角翘起了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今日你做的不错!”
登时无数艳羡的目光落在?了杨景澄身上,这小子,要得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