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舜华正想爬起,就听一声惊呼:“姑娘!”
随即孙妈妈带着几个丫头呼啦啦的围了上来,一叠声的问:“姑娘?你要?不要?紧?吴姐姐呢?”原来是孙妈妈见?众人搜山自己帮不上忙,索性带这丫头,在山脚下等着了。
一群女人叽叽喳喳个没?完,杨景澄忍不住轻咳一声道:“你们再问下去,姑娘就冻死?了。”
孙妈妈方?惊觉颜舜华的斗篷不翼而飞,身上只穿着棉制的袄裙。再看颜舜华坐着的残破的滑竿,想是不能用了。当机立断的吩咐丫头:“白鹭,你速速回家拿衣裳,再寻个滑竿来。”
那叫白鹭的丫头应了一声,飞奔往颜家旧宅而去。不多时,柯贵与吴妈妈等人也下了山,见?了孙妈妈,老姐妹两个抱头痛哭。她们此番出行,着实经?验不足,不曾料到雪后的山上那般滑腻,险些把姑娘丢了。便是此刻姑娘救回,她们也不知道回去后该如何回话!
杨景澄摇摇头,对颜舜华道:“你们家下人脑子真不好使,你冷吗?”
颜舜华当然冷,本来就丢了斗篷,衣服还叫雪水打湿了,现在没?抖成筛子,都算齐家家教严谨了。只是此刻也只能等丫头返回,硬忍着罢了。好在那叫白鹭的丫头手脚麻利,抱着件披风狂奔回来,身后还跟着两个抬着滑竿的男仆。跑到跟前?,二话不说,先把颜舜华裹了,吴妈妈和孙妈妈并几个丫头,又七手八脚的把颜舜华扶上滑竿。男仆们用力抬起,小跑着家去了。
颜氏宗族见?人已救回,各自散了。杨景澄则是赞许的朝柯贵等人点点头:“行动?麻利,思虑周详,你们几个不错。”
柯贵心里正有官司,忙谦虚道:“世子过奖,不过是久居山间,略攒了些经?验,不值一提。”
杨景澄领着众人,一边慢慢的朝主宅走着,一边道:“今日我去看过沟渠了。”
柯贵与高华的浑身的汗毛登时起立。
“沟渠烂成那个样子,我原是想赏你们一人几十板子的。”杨景澄慢悠悠的道,“但看你们今日救人辛苦,也算替我积德,便罢了。”杨景澄本就不打算处置柯贵等人,正好有个借口,他自然顺坡下驴。
柯贵与高华齐齐松了口气,连忙一人一句的表起了忠心。
杨景澄笑笑:“好了,往日你们贪了多少,我大概有个数。念在你们乃我娘生前?的旧人,懒得计较。这里的地?我明岁打算种烟叶子,倘或获利丰厚,自然不会亏待了你们。”
柯贵心头一惊,不由有些为难的道:“烟叶子?我们没?种过呀。”
“无妨,”杨景澄道,“过几日我派人去南边买几个种烟的把式来便是。”说毕又问甘弘运,“你爹还好?”
甘弘运恭敬的答道:“我爹已经?知道错了,现正在家悔过。”
杨景澄摆摆手:“不用同?我说这些套话,家里有药没?有?没?有去镇上捡些药。他是有年纪的人了,比不得年轻小伙,还是得吃点药才?好。”
甘弘运大喜,就在路上给杨景澄磕起了头。杨景澄也不理?他,径直回到家中。叶欣儿?早听见?了今日的新闻,立在门?口等了好半日。见?杨景澄回来,终于轻轻松了口气,立刻喊石英几个打水,伺候杨景澄梳洗。
杨景澄朝一直没?说话的马健使了个眼色,马健点了点头,跟着杨景澄进了里屋。石英端了盆热水过来,替他洗脸。秋巧则是抱了干净衣裳,伺候着他换了。忙乱了好一阵,杨景澄方?坐到炕上,对马健道:“昨夜我叫你编排的话,你同?柯贵讲了么?”
马健回道:“同?高华讲了。”
“那好,”杨景澄道,“你们几个不妨多与村里的闲汉讲讲锦衣卫的风光。记住,不必特特与咱们家庄子上的人讲,容易露了痕迹。趁着天色尚早,你们只管去外?头逛。自有闲汉来寻你们喝酒闲话,你们把跟着我见?识过的东西告诉他们就是了。”
马健问:“要?讲的厉害些么?”
“不必,”杨景澄十分老道,“闲言总是越传越离谱的,你只消起个头,他们传着传着自然会添油加醋。且添的都是他们觉得可怖的,比你们编的还真。去吧,明日我们便要?回京,传话只在今日。你晚上不回来也不打紧。”
马健郑重的道:“是!”说毕,转身出去,喊上其他三?个长随,往村里逛去了。
待杨景澄忙完,叶欣儿?方?好奇的问:“颜家姑娘真个掉下山了?”
“嗯,”杨景澄点点头,“脚还崴了,我与她正的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