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发女郎熟练的输入密码,那扇写着“轮机舱重地,外人禁止踏步”的门突然打开了。
谁也不会想到这么一扇粗糙、沉重还带着些许锈斑的铁门后竟然是一架精美绝伦的电梯,白色大理石覆盖了地面和四壁,格纹拼花中点缀着祖母绿宝石,一盏辉煌的水晶吊灯悬挂在电梯中央,照亮了墙上那幅雷诺阿的真迹。
YAMAL号号称七星级赌船,航行在世界边缘的极乐明珠,外面的赌场大厅不可谓不豪华,可任何东西都怕对比,跟这架电梯比起来,金碧辉煌的大厅就像个大杂院儿。
“芜湖!你们船长还真是有钱!”看着豪华的电梯,第一次见到的路明非忍不住发出感慨。
“船长一向喜欢这种直白的风格。”金发女郎说。
“还真是直白…”路明非点了点头,“一看就是土大款的调调,我猜你们的船长应该是一个阿拉伯人或者犹太人。”
“不,船长他是一位纯正的德国人。”金发女郎笑着说。
电梯缓缓上升,停下来的时候已经抵达了顶层,第11层。
YAMAL号一共有11层船舱,其中五层在甲板以下,六层在甲板以上,越往上的舱位卖得越贵,但顶层的舱位是没有出售的,游轮公司对此的解释是那一层里装满了通讯设备。随着电梯门打开,这一层的真面目暴露在路明非和陆离的面前,首先冲入视野的是各种各样的色彩,地面是酒红色、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墙壁上铺的不是壁纸而是孔雀尾羽,斑斓的绿色透着一股迷幻气息,吊灯所用的人造水晶中掺入了金粉,把灯光的色调调得接近于阳光,两侧墙壁上挂的画从伦勃朗到提香到鲁本斯到梵高,一连串光耀画坛的名字。
“看来你们那个船长还是一个喜欢艺术的家伙在。”路明非朝着两侧的油画靠了过去,仔细的端详着,“不过我好像在卢浮宫里见过一模一样的油画…”
“这些该不会都是假的吧?”
金发女郎摇了摇头,“不,先生,能够保存在这里的都是真迹,都是船长亲自找到的。”
听着她的话,路明非挑了挑眉。
可如果是一个真正懂得绘画艺术的人到这里,会证实她并没有说谎,那些都是真迹。
而资深的艺术品交易商如果来到这里会更加惊讶,因为其中好几幅画根据记载都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了,在二战期间,大量的艺术品遭到破坏或者失踪,其中的一部分如今就安然地悬挂在YAMAL号顶层的走廊里。
唯一能和那位名画争辉的就是那些女孩了,清一色的白俄罗斯少女,玳瑁色的眼睛,淡金色的长发在头顶梳成高高的马尾辫,白色或者黑色的超短裙,裙边镶着毛茸茸的白边,过膝盖的棕色高跟皮靴。
女孩们沿着走廊排成了两排,在路明非和陆离同时走出电梯的那一刻用着蹩脚的汉语高呼,“欢迎路先生前来参观!”,扑面而来的就是一个欢迎领导检查的熟悉感,那些女孩中其中最漂亮的两个走了过来,一左一右的挽住了两人的胳膊,带领着他们前往尽头的船长室。
女孩们簇拥着两人穿过长廊,正前方的蓝色雕花大门已经敞开,白色和海蓝色相间的优雅小厅里摆着一张宽大的赌桌,旁边书架上堆满了赌具。而这个赌局的主人,那位身穿白色船长服的老人正坐在赌桌后面,佝偻着背。
门在两个的身后关闭,女孩们并没有跟着路明非和陆离进来,船长室内只有路明非陆离和老船长三人,隔着一张巨大的赌桌对视。
第一次来到这里的路明非环视着这间船长室,这里跟电梯和走廊一样,同样符合这位老船长那直白且暴力的审美。
极致的奢华中透出些许艺术气息。
无论是赌桌旁那台镀金的空气钟还是黄铜的六分仪,每一件装饰品都有年代感,站在这间小厅里有种时间倒流半个世纪的感觉,这让路明非突然想起自己曾经和废柴师兄一起在宿舍看过的那部经典老电影,《辛德勒的名单》。
相比较那些老物件,船长的年代感更重。
他瘦得都快没有人形了,因为脊椎过于弯曲,整个人几乎是趴在了赌桌上,全身皮肤松弛,眼皮耷拉下来几乎要把整个眼睛盖住,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年迈的猴子或者是一只披着人皮的骷髅,可那细细的眼睛缝隙之间却流露着灵活的光,他见到路明非和陆离来到之后,就像是迷失在沙漠中的旅客突然看到了水一样,迷恋却又畏惧。
“尊敬的路先生,很抱歉这么晚还要打扰你们。”老船长极为谦卑的说。
陆离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他早就猜出了这位老船长想要做什么,而路明非似乎对这位神秘的老船长十分的感兴趣,“你找我们兄弟两个有事?”
路明非说完,老船长看向陆离的方向沉默了一会,“是的,我今晚的确有事情想要求你们…”
“你们可以叫我文森特,我的真名是文森特·冯·路德维希,德国人,虽然我的名字从未在福布斯富豪榜上出现,但我实际上是阿根廷最富的几个人之一,从本世纪初,我就向俄罗斯租用了这辆YAMAL号,我也一直生活在这艘船的11层,除了你们之外几乎没有人知道我的存在,我就是这艘船真正的主人…”
“所以呢?”路明非挑了挑眉,“你大半夜找我们就是为了证明你是这艘船的主人?”
文森特连忙摇了摇头,“抱歉,我这里并非是想炫耀我的财富,只是想证明我很真诚,尊敬的路先生!”
“我今天找你们来,是因为我有求于你们…”文森特说,“虽然我不知道你们要去北极做什么,也许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而且我知道你们从哪里来…”
“卡塞尔学院!那个传说中的地方…”
“你知道的东西还不少啊?居然还知道卡塞尔学院。”路明非有些惊讶。
文森特老船长点了点头,“当然,尊贵的路先生,我曾经跟随着那位伟大的元首见证了许多人类之外的奇迹…”
说着,他两只手撑着赌桌缓缓起身,朝着路明非和陆离两人微微鞠躬,他当着两人的面推开了那扇更衣室的大门,十分钟后,当这位老船长再度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都惊呆了,文森特并没有赤身裸体,也没有刚刚那套昂贵的高奢,而是全副武装了起来,从头武装到脚!
黑色的高筒皮靴,塞在靴筒里的马裤,黑呢上衣,皮带扣闪闪发亮,带SS标记的肩章,大檐帽上是鹰徽和骷髅军徽,这套衣服是那么沉重,年迈的文森特几乎撑不起来,但这只老黄鼠狼还是颤巍巍地踏着步来到路明非和陆离面前,举手行礼,嘶哑地高呼,“Heil Hitl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