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澜听见窦晟低低的笑声,很轻很低,像在他心上挠痒痒。
他又一下子坐来,“我来了,你的视频tag『乱』打,很吃亏。”
“唔?”窦晟在他旁边坐下,“那请辈指教我一下吧。”
两挨得很近,谢澜在他脸上聚焦了半天,“辈……算不上,我就是有一个,有一个……”
窦晟轻声替他说,“外网三百万粉丝的朋友。”
谢澜一点头,“对,就是他。”
窦晟勾勾唇角,“他看我视频了?怎说?”
谢澜眼睛瞟着空气中的一点,努力思考,定了好一会才说道:“他觉得你的视频很好,很有法,镜头语言也不错,他希望你做视频开心,不要在意太多。”
屋里微妙地安静了一会。
谢澜说完话没听到回音,扭头困『惑』地瞅着窦晟,“你有疑吗?”
醉意之下,他觉得对面那双黑眸很深邃,又有些温柔。
谢澜被窦晟看了好一会,才见窦晟收回视线,低声道:“没有疑,辈说的都对。”
谢澜长出一口气,胳膊搭着窦晟的肩膀,脑门也埋了上去。
窦晟的肩膀一僵,谢澜脑门顶着他的锁骨,能感受到他呼吸的伏,薄薄的皮肤下,年年轻的生命鲜活贲张。
谢澜莫名觉得有些躁。
“我有一点点晕。”他低声说,“赵姨的酒到底多度啊。”
窦晟嗯了声,“她兑的是家酿果酒,度数难说。”
“家酿是。”谢澜低低道:“niang?怎写?”
窦晟没再解释,只抬手拢了一他的头发,“困了就睡觉吧。”
“好。”谢澜冷静地请求道:“你能我送回房间吗?我可以你两个币。”
窦晟:“……”
谢澜昏昏沉沉的,感觉有拢着他后脑勺,他放平,头落在枕头上。
梧桐从脑袋上方踩着枕头路过,从床的一侧到另一侧,小手一揣卧下。
谢澜晕晕乎乎中,听见一个低低的声音说,“他就交你了啊。”
那个声音像在对着他,又像在对着边上趴着的猫。
谢澜闭着眼睛拍拍猫头,“大猫,别吵。”
片刻后,从门口透进来的光缓缓消失,屋里归于幽静漆黑,一个脚步声远去。
谢澜梦到了肖浪静。
但这次不是在病床,是他很小的时候,有一次撞破了脑门,肖浪静强行他别上发卡,还带着他去逛公园。
他很不乐意,站在松树下被要求笑一笑时,也一脸不爽地盯着镜头。
他讨厌发卡,更讨厌路过的笑着夸他"lovely"。
肖浪静拍好照片,爱不释手,还用中文跟他说,“太可爱了,妈妈要发妈妈的朋友看看,她也生了个子,据说很淘气。”
小时候的谢澜连淘气都听不懂,只是继续生闷气。他气呼呼地走在边,肖浪静举着一个冰淇淋跟在后边。
梦醒时分,谢澜坐愣了好一会。
肖浪静一走也带走了他做梦的能力,这两年他最多只梦到过离别时的病床。但自从回国,千奇百怪的梦隔三差五,这一次,是两年来头一回梦到没有生病时的妈妈。
酒劲散了,头有些沉,但意识却很清醒。
谢澜茫然发了会呆,又捞手机无意识地刷着。
02:18。
他大致翻了翻b站,又随手戳开推特。
qzfxr的聊天框日常在顶端,亮着一个红『色』的数字2,时间是两小时。
谢澜点开。
qzfxr:实我也能到,你离开两年一定是有原因的,辛苦了。
qzfxr:还有,如果不回来了也无妨。做嘛,向看,快乐就好了。
谢澜对着手机呆了一会,心里有丝说不出的滋味。
他缓缓打了一行字“可能还是会回去的”,顿了顿,又一个字一个字删掉。
他确实不大回去了。
回国,换平台,改变视频类型,尝试新的、没挑战过的内容。
这些才能他从那种昏沉死寂的状态中拖出来,而且最码,他先陪窦晟好好视频做下去,看窦晟拿一次百大。
谢澜叹口气,掀开被子下地找水喝。
他开了门,才发现窦晟房门虚掩着,黑暗中只透出电脑屏幕的光,他推开门的一瞬,窦晟关掉了网页。
红配『色』的页面,有点像youtube。
谢澜愣了下,“你也会看youtube?怎突然熬夜啊。”
窦晟摘下耳机,“酒醒了?”
“噢。”谢澜一阵窒息,“我没干奇怪的事吧。”
窦晟闻言笑笑,“没有,就跟我说讲了讲你那个三百万粉的朋友,说他做视频都好好打tag。”
谢澜这才松一口气,“嗯。我接个水,你看你的吧。”
他说着转身离开,自然而然地窦晟的房门带上。
关门时才发现,窦晟今天的牌子好像翻错面了,都半夜了,还是“营业中,先投币再敲门”。
他随手帮窦晟翻到结束营业,忽然,又推门进去。
窦晟刚好关掉电脑,“怎了?”
“没怎。”谢澜垂眸看着水杯中的『液』面,“我就是忽然来,下午你说的话。”
窦晟停顿住,身看着他。
“谢谢。”谢澜低低道:“也不能说放下,就是忽然觉得真的可以往走了。”
“而且,我有梦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