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歇桃花眼微挑,似笑非笑,迎头给他泼了盆冷水:“你想都别想,我不会承认的。”要他承认自己会生孩子,下辈子吧。
萧让不甘心美好的计划就此夭折,正色道:“那相父堂而皇之地带朕收入后宫的美人回府,朕对外又该作何解释?相父总不至于叫朕颜面扫地?”
“此事简单,”云歇冲他笑,“陛□□恤微臣年近而立身边却无一称心者相伴,又颇好乖觉懂事之男子,特将符合条件的美人阿越慷慨赐予,希冀其能为微臣绵延子息。”
萧让被噎了一下。
阿越惊呆了,扯了扯云歇袖口,面皮发红,窘迫难当,“……表叔。”
“你这会儿知道我是你表叔了?”云歇含笑反问,意有所指。
阿越没想到他这般记仇,立时伏低做小:“阿越错了。”
“知道就好,别总想着勾|引男人,男人不止月夸下那点吊事。”
阿越乖乖听着教训,小鸡啄米般猛点头。
当真是一物降一物。
云歇冲萧让笑:“陛下最是孝顺,又不好美色,区区一贡物,又岂会不割爱?到时既全了陛下名声颜面,又解决了阿越一事,一石二鸟,何乐不为?”
萧让一时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反驳,面色发黑。
阿越猛地想起一件极重要的事,乌黑的眼珠微转了转。
他原先力求自保,自是不会多言,可如今认下云歇这个亲人,自是希望他好。
这会儿正好萧让也在,阿越踟蹰了几秒,倏然抬眸,谦恭卑退地望萧让:“陛下可否屏退旁人?”
阿越瞥了眼承禄。
萧让点头。
承禄立即出去,带上门。
阿越回身问云歇:“表叔,孩子你要不要?”
他看云歇是不太想要,毕竟云歇性子风风火火,又爱面子,还年长,叫他大着个肚子见人,这……
表叔似乎对陛下有那么点儿自己都未察觉的情意,却并无丝毫依赖纠缠的意思。
阿越站在云歇角度,自是体谅他不想他生。
毕竟云歇和他不一样,他自小接受的教育就让他认可了自己能生孩子这点,他怀孕不会觉得羞耻,生子对他来说是件同呼吸一般自然的事情。
可有些事情,他得让云歇知道。
萧让盯着云歇,心口发紧。
“我……”云歇向来坚如磐石的心不知何时裂了一道缝,以至于他第一时间竟犹豫了。
沈院判的一席掏心掏肺的劝诫之语仍再耳,云歇又陡然得知自己是男人生的,向来清澈的桃花眼里竟有丝令他感到可耻的迷惘。
阿越道:“表叔,我们这种人,没办法让别人怀孕。”
云歇瞳孔张了张。
“男子怀孕本就逆天而行,我们体质不同于女子,经不起消耗,若真不要,轻则不孕,重则有生命危险。”
萧让遽然站起,万万没想到是这样,刚要表忠心,云歇冷脸:“你给老子闭嘴!”
阿越缓和了下气氛:“当然,万物有衡,这体质也有裨益之处,我们生产会比女子顺利舒坦的多,大昭史上,绝无一男子死于难产。”
“所以阿越想问表叔,表叔到底讨厌的是孩子,还是讨厌生孩子会让自己丢脸这件事?这个孩子虽然是意外,却也是……天赐。”
“因为表叔如果不知道自己会怀孕,绝对是要孤苦伶仃没儿没女一辈子的。”
云歇沉默不语,萧让则僵在原地。
阿越还以为云歇难受到了极点,正愁着脸措辞想着怎么安慰才好,云歇却倏然抬眸,横波流转的桃花眼却在他身上来回扫了几圈。
阿越陡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悄悄往后退了一步。
“我生,”云歇看不惯他丧着个脸,有点儿烦躁,“不就是个生孩子的事么。”
云歇算是想通了,他不讨厌孩子,他甚至有点儿……喜欢,他只是讨厌丢脸。
萧让难以置信地瞪大眼。
阿越也为他态度突然的转变费解:“表叔不怕没面子?”
云歇避而不答,笑得像个狐狸:“侄子你会怀孕是不是?”
阿越被他盯得身子不由自主地抖了下,狐疑又胆怯的“嗯”了声。
“那你想为大楚的狗男人生儿育女?”
“怎么可能?!”阿越对大昭恨之余,更多的是爱。
“那你愿不愿意跟我相依为命?”
这次阿越毫不犹豫地点头。
“那不就完事儿了,”云歇无辜摊手,瞥了眼眼巴巴望着的可怜兮兮的萧让,“陛下赏赐微臣美人,微臣月夸下生猛,美人一夜有孕,七月后替微臣生下麟儿。”
“……”阿越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萧让面黑如锅底,眉宇间戾气横生,陷入躁郁边缘。
“可是表叔,”阿越猛地咽了下口水,忍不住提醒,“我是您侄子啊……”
云歇摊手:“别人又不知道。”
阿越:“……”
他是不排斥这样,可这也……太惊世骇俗了吧。
都是人脑子,怎么云歇想的就能这么……诡异且矛盾的合理。
阿越偷瞧一眼萧让阴沉的脸色,瞬间一怂,战战兢兢躲到云歇背后。
萧让还未来得及体会云歇答应生下孩子的喜悦,就掉进了另一个暗无天日的大坑里。
云歇不认孩子的爹,不要他。
萧让额上青筋暴突,目光阴鸷,努力克制着:“可相父总不能七月不见人——”
“为何不可?”云歇把阿越从身后拉过来,像模像样地摸了摸阿越平坦的腹部,“微臣自可对外宣称,微臣初为人父,对这头一胎格外重视,越美人又颇合心意,他身子骨弱,微臣自当时时陪伴才得放心。”
萧让脸色更黑:“相父——”
云歇打断,挑衅一笑:“陛下最是体贴孝顺,又励精图治,微臣于朝堂并无用武之地,也乐得清闲,请个七个月的假陪产,陛下应当……并无异议?”
萧让被噎地说不出话来,指节攥得生紧。
云歇有恃无恐,他怀着萧让孩子,萧让压根不敢逼他。
谁怕谁。
云歇牵着阿越的小手就往外走。
躁郁的萧让突然扑上去从后搂住云歇束素般的腰,下巴抵上云歇的肩,撒娇耍赖道:“相父,朕出了力的。”你不能不要我。
云歇倏然感到有点莫名燥热,只当自己火气大,没多想,幽幽地吐出四个字:“天阉之人。”
伪装的萧让瞬间石化。
云歇不费吹灰之力地挣脱他,牵着阿越的小手光明正大地走了出去。
背后的萧让一口牙几欲咬碎。
阿越上了云歇回府的马车,才一拍脑袋,尴尬又饱含歉意道:“表叔,我忘了跟你说个事。”
云歇心情颇佳,微抬眼帘瞧他:“重要么?”
“不是很重要……吧。”阿越语气不太确定。
云歇瞬间没往心上搁,玉白的指挑开帘子看风景。
阿越轻咳两声:“那个……怀孕三个月以后吧,咱们这种体质,那个什么欲会比较强,会时不时……兽|性地发个情。”
作者有话要说:宝宝们每条评论渣棠都有看,然后渣棠经常用羞愤欲死和恼羞成怒嘛,可能造成了误解,这个羞,在云歇身上不是害羞,是羞耻感,因为他要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