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秀娥道:“知道了。”
公孙佳道:“我?还得去外公家一趟,阿娘,家里就交给你了,一点风声也不要走漏出去。”
“明白。死个国公事不大,走漏了消息事就大了。哎,你怎么还穿这身儿?灰头土脸的,洗沐换了!”
“哎呀,来不及了,我?回来再换。”
公孙佳匆匆到了钟府,靖安长公主已经知道了消息,她下手坐着常安公主与湖阳公主,见到公孙佳,靖安长公主道:“正要找你呢。”
公孙佳道:“我?才与舅舅在一起,听到个消息,不知道……”
湖阳公主道:“我?亲眼看到的。”
“啊?”
原来,湖阳公主找皇后打牌,中途皇帝来坐了坐,也上了桌。一家人在一起的时候,还挺放松,打了几轮就有军报送过来,皇帝就在牌桌边拆了来。湖阳公主读书识字,看皇帝脸变了,忍不住瞄了一眼……
靖安长公主道:“你舅舅已经进宫了,你怎么看?”
公孙佳道:“我?正有一件事,想请教?一下?外公。既然舅舅进宫去了,我?就等舅舅回来,看有没有什么新消息。听完了消息再问外公。”
靖安长公主问:“什么事?”
公孙佳道:“这个真不能说。”
靖安长公主一挑眉,公孙佳含笑看着她,看到靖安长公主叹气:“又是什么鬼主意?”常安公主也看着公孙佳,湖阳公主干脆问了出来:“有什么是不能跟我?们讲的?”
公孙佳道:“是我爹留下?的一些东西。”
靖安长公主道:“与军国事务有关?”公孙佳默认了。湖阳公主还想问,常安公主叹了口气,说:“别问她啦,知道了可能会后悔。”湖阳公主嘀咕两声,估摸了一下?公孙昂生前可能接触到的机密,一面是百爪挠心地想知道,一面又真的担心像常安公主所言,一颗心被拧成了麻花。
钟保国的到来解救了她。
钟保国进宫之后,皇帝那里早有决断,军中密不发丧,以朱罴暂替张飞虎的位置,“密调”张飞虎回京,张飞虎死在营里和死在回京的路上,影响是不一样的。并给朱罴旨意,临阵换将,容易使军心不稳,朱罴能稳住人就是胜利。
这就等于是将战争的机会交给了纪宸。
然而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安排了。如果是皇帝等人亲自操刀,军中发丧,将计就计设个圈套,那就是一场胜仗。可是张飞虎这一路大军一如纪宸路,都是去年、前年拆散了,今年重新捏成一路的,使起来不大灵便,这执行力谁都不敢冒险。
听完了这个安排,靖安长公主就带着儿子、外孙女去见钟祥,让两人跟钟祥说话?。
钟祥蔫蔫地听钟保国先说,听完了一点头,含糊地说:“好。”心里?还有点哀戚,但凡他、公孙昂有一个还能动弹,哪用皇帝这样费心?这仗安排得,窝囊!
公孙佳则说:“外公,我?想将整理出来的那本册子献给陛下?。”她的计划是,那本战例反正是她整理的,她有副本,没副本也在她心里?了。以后自家人要学要用,随时可以教?。当务之急是给皇帝那儿加筹码,能加一点是一点。
比如朱罴,他对北地未必就有全面的了解,但是如果有这整理出来的北地部分的内容,是有可能帮到他的,使他在对阵的时候取得成绩不会比纪宸差太多。其他的,就交给运气。
她已知道,钟保国等人只是比特别突出的人差,却也不辱“将门虎子”四个字,那她就尽力的提供帮助。一个人比不过纪宸,就让皇帝看看谁有潜力,帮他搞出一群人来。至少不能让纪宸一骑绝尘、别人在后面吃灰。
钟保国听了,有点不是很乐意地说:“别人家都藏着掖着的。你这孩子,有好东西怎么净往外倒?”
公孙佳道:“舅舅,这又不是什么天书,拿到了就能飞升上界。不过是我整理的一些旧话而已。呃,外公,我?觉得陛下?早有这样的打算的,我?不信陛下?会将所有的宝都押在我爹一个人身上,他必有预案,恐怕也就是眼前这个样子。”
钟祥不许公孙佳去猜皇帝的心思,但是这一次,他没有激动的表示,闭了闭眼,表示了同意。公孙佳道:“一个可靠的人能挑大梁,那就是他了。如果这个人出了意外,不得不用一个不太想用的人呢?必要有另一些可靠的人攒成一团,压压秤。我?就是给这团子上加把?劲、捏一捏,捏紧实点。”
钟保国忽然想起来了,叫道:“你答应我?老?实休养的,怎么又开始攒瞎点子了?”
公孙佳道:“我?干什么了?给陛下?献本我写的册子解闷也不犯法呀。”
钟祥轻轻地笑了,手指摆了摆,一行人告辞而出。靖安长公主道:“你收拾收拾,明天一早我带你进宫见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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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佳自己也能进宫,有靖安长公主带着就更顺利也更不显眼。
她们顺利地见到了皇帝。
在偏殿里,皇帝下?手还坐着一个太子。
礼毕,两人坐下?,皇帝问:“有什么事?”他猜是靖安长公主为了公孙佳袭爵的事儿来的,眼下事情一件接着一件,靖安长公主着急给外孙女把名位给定下?来是完全合理的选择。不过皇帝还在犹豫。
靖安长公主目示公孙佳,公孙佳当地一跪,将一本册子举过头顶。
郑须接了册子递给皇帝,公孙佳默默地跪着也不报菜名,皇帝看封面上什么都没写,不免有点奇怪。掀开了封面翻了几页,脸色越来越凝重,捻了捻纸张,说:“这是哪里来的?”
公孙佳道:“臣禀过陛下?,为先父立传、整理文?牍的,这就是成果了。”
这事公孙佳是跟皇帝说过,皇帝当时不是很在意,也看穿了她有趁机笼络一些人的小心思,只是没有点破。人之常情,必会为自己打算的,皇帝在这一点上挺讲道理。但是公孙佳整理了出来,还献了出来,内容就是公孙昂针对北地的一些军事行动,皇帝就重视了。
郑须上前将公孙佳扶到座位上坐下?,皇帝问道:“给我??”
公孙佳道:“是。还有些图籍没有整理出来,臣体弱,精力有限,慢了些。从今往后,臣闭门谢客,先将那些理出来。再献于陛下?。”
行了,什么都不用说了,如果有酒,就该干一杯,全都在酒里?了。
皇帝扬了扬手里?的册子,说:“你给了我?这个,我?不能白拿你的,你想要什么?”靖安长公主微喜,忽然又觉得不对,叫了一声“大哥”就咽下了后面的话?,连殷切的眼神都收敛了。
公孙佳又掏出了一份奏本,皇帝说:“甭跪了,先拿来看。”
取来一看,却是公孙佳为那四家遗孤求袭封的奏本。皇帝难得发怔,这与他的猜测不符,但是又挺合理,失笑道:“这个我也收下了,你们回去吧。”
靖安长公主也不废话?,带着外孙女就离开了,心道:看来大哥还没拿定主意要药王袭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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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确实没有拿定主意。
太子是亲自起身将姑母送到了门外才折回了,皇帝将两件文?字递给他,太子也是匆匆一翻,叹道:“高?下?立判!”
“哦?”
太子苦笑道:“人要是全没了私心就可怕了,心里?有私利但不忘公,舍得,就很好。谁家有这些不捂在手里??能拿出来,就是一份心。阿爹未必就在意这个,九儿本就是您调-教?出来的,可这份心是难得的。”
皇帝道:“是啊。”
“这孩子还挺聪明,”太子也不吝啬夸夸公孙佳,夸到一半想起来她的处境,又提了一下?,“不过一个小娘子,今年十四了,也该想想招个女婿了。”
皇帝很诧异:“你怎么想到这个的?”
太子抽抽嘴角:“是……阿昺的娘提起的。”
皇帝的眼风锐利了起来:“哦。你姑母想给药王求袭定襄侯。”
“@%#¥@%”太子爆了句粗口,“那孩子就没有退路了。九儿就这只有这一根独苗,阿爹,我?不忍心。”
“是啊。我?也在想,怎么样才算周全。咱们究竟到没到要一个丫头这么……这么出力?嗯?你说?”
至尊父子都沉默了。
公孙佳却是说话?算数的,她回去又在府里?闷到了秋末,真?的将府中有关北边的图籍、公孙昂的手记等等整理了出来。九月末,亲自送到了宫中。
皇帝一声轻笑:“好。”没再说什么,也没有给她赏赐。
公孙佳不敢多留,献完图籍就离开了,人刚到家,门上来报:“容十九郎与李郎君、赵郎君来访。”
公孙佳眨眨眼:“哦,纪宸奏凯了。他们果然来听结果了。”
作者有话要说:张飞虎老先生,朱勋的亲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