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佳道:“正因为操心的事多,所以才不要让他猜你的想法呀,总猜你的想法,他该多累?你想什么就直对他讲,他才好安排,不是?吗?换了你,难道不愿意别人对你无所隐瞒吗?”章晃嘴巴里一半是?甜一半是?苦,心道,我的想法哪能?对阿翁明讲?又觉得公?孙佳说?什么都很坦诚,她说?的都是?对的,她好像就是?这?么想也?这?么做的。他作?出坦诚的姿态来是?为了接近公?孙佳,公?孙佳一旦真诚了,他心里又难过得要命。种种滋味揉在胸口,章晃说?:“小心纪氏。”
“啊?”
章晃道:“他们在打你的主意。”燕王家自?有消息来源,未必能?探听得全貌,多少嗅出了些味儿。章晃小声说?了纪氏正在盘算着公?孙昂所遗留下来的势力等事,让公?孙佳留神,万不可?与纪府的男丁有三丈之内的接触,最?好连纪氏的女眷也?别搭理,免得被她们拐去什么不该去的地方。
公?孙佳惊愕地听着:“哥哥?”
章晃认真地说?:“切记,切记!设若他们将你暗害了,烈侯的一切也?就是?无主的了。”
荣校尉:……对!他对章晃的观感好了一些。
公?孙佳也?点点头,道:“好。”
章晃心神摇摆,一半是?想跟公?孙佳再坐一会儿,哪怕不聊天,就这?么在一处也?是?好的,另一半是?提醒自?己,得赶紧回家吃药,一定是?哪里有什么不对了,安神汤得灌两碗。公?孙佳看出他心不在焉的样子,劝他回家:“是?不是?中暑了?回去好生将养才好。中暑不是?大毛病,拖着才闹心呢。”她病得很有经验,意见也?中肯,还让人给章晃拿冰来。
章晃到她的园子里来躲清净没问题,搁她眼?前病了,又是?一桩要费口舌的事,不如趁早送神出门。
章晃迷迷糊糊被送走,公?孙佳则问荣校尉:“难道燕王那里真的发生了什么?大哥那儿有新消息吗?”
荣校尉道:“咱们的人还没有消息来。”
“那我去看看嫂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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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福郡主又怀上了第二胎,以他们夫妇二人无婢妾的情况来说?,现在才有第二人,已?让一些长辈私下嘀咕了。钟秀娥就在公?孙佳面前念叨过好几回,钟源只有一个儿子不行,钟家长房一脉单传看着太揪心了,得多生几个才好。现在怀了第二胎,算是?钟府一个极好的消息,新生命的到来总是?能?够振奋人心的。
到了钟府,延福郡主正与常安公?主在一处说?话,两人面前也?摆着一张地图,地图比较简陋,两人指指点点的,猜测着钟源现在的位置、现在又在做什么。公?孙佳一来,常安公?主就招呼她坐在身边:“来,你来看看,你哥哥现在该到哪儿了?”
公?孙佳道:“我连战报都没摸着几封,猜不出来。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常安公?主叹了一口气,说?:“这?个我知道,当年谁不是?从……谁也?不是?沉不住气的人。只是?这?些日?子我的耳朵总是?发火,烧得慌,有些担心。”
公?孙佳道:“您是?知道的,战场瞬息万变,不到战事结了扫完战场,消息都不会很确切的。传回来的消息也?只是?写消息的‘当时?’,咱们也?只能?靠猜的。论大势,朝廷不会输,唉……”
细节就真说?不好了。
常安公?主又低头看地图,公?孙佳也?给他指一指之前钟源的路线,按照线路来说?,还算安稳。公?孙佳道:“纪宸与朱伯父两路,井水不犯河水反而好,凑在一起闹起来,我看燕王是?弹压不住的,反而要拖累哥哥。”
常安公?主点点头:“不错。”
“可?这?样,就将燕王闪出来了。他是?谁也?没法完全管住,又要仗着这?两路大军打仗,两人不配合,中间闪出一条缝儿来,敌军要是?不玩那些花样,直插过来,他要与敌军正面撞上了。”
延福郡主惊道:“那怎么办?”
公?孙佳道:“应该,不至于吧?对面应该还没有能?打出这?样仗的人。”狠人都被她爹给砍光了,这?才几年?一时?半会儿是?养不出来的。
常安公?主看了公?孙佳一眼?,说?:“我不大会打仗,但?是?听得出好赖,你说?的是?有道理的。沉住气。”
公?孙佳一怔,“沉住气”应该是?自?己劝舅母的,怎么她倒劝起自?己来了。旋即明白,这?是?说?的自?己的事儿。公?孙佳微笑道:“我明白的,您放心。”
然而常安公?主自?己却总是?沉不住气,她先是?忍住了,没有进宫去求皇帝把她儿子给召回来。可?总没有儿子的确切消息,她就不免白天多思、夜里多梦还净是?噩梦,于是?便经常把公?孙佳叫过来说?话,让她给分析。
公?孙佳心里也?有点躁动不安,她不是?受常安公?主的影响,而是?——钟源已?经有十天没有消息了。眼?看延福郡主身子一天比一天沉重,公?孙佳与常安公?主商议,干脆伪造了一封公?孙家的密信,说?钟源一切都好,但?是?因为战事的需要,必须保持缄默。延福郡主先瞒住了,钟源依旧没有消息。
在此期间,聊可?安慰的是?,朝堂上剑拔弩张了起来——纪炳辉与赵司徒等人的矛盾是?越来越大。钟源的消息一直没有传来,纪宸、朱罴倒有战报,尤其是?纪宸,他是?个敢打硬仗敢拼命的人。朱罴要掂量掂量的事儿,他是?不会管的,一口气提军前压,气势上就先占了上锋。
仗是?胜了,消耗也?是?极大的。朱罴还要考虑一下消耗,纪宸就天生带着一股子富贵子弟的大开?大阖,满满的不在乎。他为了战事的顺畅,还要求朝廷的官员任命上必须与他的风格一致。
时?间进入七月,赵司徒已?经与纪炳辉吵了五架了。
公?孙佳打定了主意不参与这?次的争斗,看着两家人越撕越上头,她却跑去陪嫂子,又将这?些“趣事”说?给外公?听,听得钟祥也?是?一乐。
钟祥近来恢复得不错,略略能?动一动了,让人架着能?在葡萄架下蹓跶个几十步,全家上下都很欢喜。公?孙佳与延福郡主坐着吃葡萄,看钟祥走路,含了一个就吐了出来:“酸!”延福郡主一边往嘴里塞一边笑。公?孙佳好奇地说?:“不酸吗?”
延福郡主笑道:“我挺喜欢的。”
说?笑间,外面钟保国冲了进来:“阿娘!大郎出事了!”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靖安长公?主道:“看你大嫂和侄媳妇儿干嘛?她们都听见了,你就直说?!瞒来瞒去的,耽误事儿!”
钟保国道:“人不见了!战场上!”纪宸与朱罴俩是?没法好好配合的,就算朱罴愿意,他也?受不了纪宸的作?派,纪宸亦然。一个燕王,以前也?征战沙场,但?是?朱罴跟随朱勋上阵的时?候,燕王“刚刚穿上有裆的裤子”(朱罴原话),纪宸就更不会搭理自?己姐夫的挑战者了。
正常情况下,也?不用燕王能?控制得住他们俩,燕王只要做好沟通和后勤就可?以了。然而偏偏出了岔子,朱、纪互相不待见,中间真就闪出道缝儿来,让一队敌骑突入了。这?也?不是?大事儿,实话实说?,纪、朱发现之后,现追过来救援都来得及。
然而偏偏又遇到天气突变,也?是?邪了门儿了,风沙走石之后是?风雨大作?,特么人看不见人,等回过神儿来,根本找不到这?一队人了。一套乱七八糟,敌骑也?是?昏头胀脑,他们也?迷路了,直接迷路到了燕王的大营前。
等风定雨停,双方睁开?了眼?,当场抽刀打起来。燕王是?皇子,不能?出事,钟源却不能?躲避,请压镇的老将稳住营盘之后带着燕王后撤,他来断后。老将把燕王挟着后撤了五十里安顿好了,复返过身来接应钟源的时?候,找不到钟源了!
延福郡主痛苦地捂住了肚子,慢慢弯下腰去。公?孙佳吃了一惊,飞快地攥住她的腕子:“嫂嫂?来人!快!扶进房里,大夫呢?御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