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姜芮如实说来,“就是之前救了你的赵南。”“是他?”杜宝珍又是一惊,“怎么会是他?姐跟他认识?”
“先帮我烧把火。”姜芮把碗筷收进锅里,添上半锅水,指挥杜宝珍烧水,然后才说:“算不上认识。”
杜宝珍坐在灶下,添了把柴禾进灶膛,听见她的回答,皱起眉头,“你跟他都不认识,这样不是很奇怪吗?姐,你为什么不选择一个喜欢的人?”
姜芮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杜宝珍盯着灶膛里的火,好一会儿后,像是说给她听,又像是自言自语,“我绝对不要这样……”
张小华恰好抱着孩子在院子里走动,听见她们二人的对话,心中哼了一声,回到屋里,看杜宝强惬意地泡着脚,更是来气,上前就对着他的木盆踢了一脚。
“又怎么了?”
“你说我怎么了?”张小华压低嗓音,气咻咻道:“刚才饭桌上,宝珍都快把咱们囡儿的新衣抢走了,你连个屁都不放!”
杜宝强挠着脸颊,“妈也没说要给她。”
“那是因为宝琴开了口!如果她不说,以妈的偏心,你以为那块布还能落到囡儿头上?我算是看明白了,这宝珍就是个吸血虫,把一大家子吸干了,就供养她自己一个人!”
“没必要说这么难听。”杜宝强皱了眉。
“呵……”张小华冷笑,想到刚才听的话,她杜宝珍说什么绝对不要像杜宝琴那样,真是个天大的笑话。她让全家人养着她一个,念书、考大学,将来去了大城市,是鸡窝里飞出的凤凰,和他们这些农村人不同,当然就不用像她们这样了!也不想想,如果没有杜家人为她做的一切,没有杜宝琴的牺牲,她还能不能说出这种风凉话?
“咱们等着瞧吧,看看你们杜家宝贝着的这个妹妹,将来能给你们什么回报。”
第二天,姜芮去供销社选了一块红色印碎花的棉布,从给自己量身、打板、剪裁,她都在王桐花的指导下完成了。
杜宝强结婚时,家里买了一台缝纫机,因为很少做新衣,已经放在角落里积了灰。杜宝珍把它翻出来,每天闲时踩一踩,花七八天做成了一件新衣服。
她成为杜宝琴这么长日子,觉得这件事最有趣,于是又花两三天,把小山楂的新衣也做好了。
转眼便到腊月底,王桐花翘首等着,终于等到赵南回家探亲的消息。
张丽云很快与她说好两个年轻人见面的时间、地点。
因为是初见,两家长辈不好太早碰面,但又不能让姜芮一个人去,杜家人商量过,决定让张小华陪同。
那天早上,姜芮吃完早饭,就被推进屋里打扮。
张小华将自己出嫁时的家底都翻出来,给姜芮描了眉,嘴上涂了点红,在她的强烈抗拒下,才没往脸上抹粉,不过她长得白,不抹也没差什么。
描完眉,梳起两条麻花辫,换上一身新衣,姜芮从房里出来,王桐花与杜宝珍一时愣住。
好一会儿,杜宝珍才反应过来,“姐,你今天太漂亮了!”
“确实不错。”王桐花喜道。
张小华笑着说:“宝琴手艺就是好,看她身上这件棉衣,瞧起来跟别人没什么不同,人家穿着鼓鼓囊囊,就她心思巧,在腰间收了一下,看起来洋气多了。”
杜宝珍直点头,绕着姜芮转了一圈,挽住她的手:“姐,明年我做新衣服,也要你这样的,你帮我做吧?”
“我看,明年宝琴就不在咱们家了。”张小华笑眯眯地说。
王桐花看了眼天色,叮嘱两人:“时候差不多了,你们出发吧,别让人等太久。宝琴姑娘家不好意思,小华你是她嫂子,该说的就说,该问的就问,别冷场。”
“我知道,妈放心吧。”
姑嫂二人手挽着手出门,路上遇见的人看见姜芮,都要再看一眼,才好奇问他们去哪儿。张小华一概只说去公社置办点年货。
两人走到公社,远远看见汽车站点下站了个人,瞧他背影,挺拔得似一棵青松,又像一柄宝剑。
张小华附在姜芮耳边小声说笑:“就是他吧?瞧着挺精神。”
姜芮抬眼看去,那人似有所感,回过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