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娴已经十三岁了,这个年纪若是性子有些急的人家,只怕早已经定下亲事了。所以徐娴迫切的需要一个疼惜自己的长辈,将来好为她的终身做打算。瞧着徐老太太这架势,怕是指望不上了,但若是有一个心疼自己的婶娘,那徐娴就有指望了。
怪不得侯夫人死了,徐娴这样伤心,其实即便她没有想得这样深入,哪些人真心对待她,她还是分得清楚的。
张妈妈叹了一口气,侯夫人死了,侯爷怎么说也要隔上一年再娶亲,到时候徐娴就十四岁了。还不知道将来娶进门的,是个什么样的人,若是太年轻不厉害的,怕也只能像前头一个一样,斗不过孙玉娥,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罢了。
两人说话间已经到了外院,赵菁也没有功夫去想徐娴的事情了。院子里依旧是和尚们念经的声音,赵菁进了院子,才瞧见昨儿去了的沈从才坐在厅里头。
沈从才看见赵菁进来,急忙放下了手中的茶盏,迎了上去。一旁的小宫女也迎了上来道:“姑姑,这位沈大人是过来送银子的。”
赵菁端然的朝着沈从才福了福身子,话还没说出口,心里倒是有些不明白了,正要开口发问,那沈从才只先开口道:“我昨日回了衙门,才知道原来摄政王早已吩咐过,已经预先支了一万两的银子出来,是专门留给武安侯办丧事用的。曹大人看了姑姑的账本,也说做的清楚,只是省俭了点,朝廷再缺银子,也缺不了这些,今儿就让下官给姑姑送了过来。”
沈从才说完,就从袖中拿出了一张一万两的银票,双手奉给赵菁。
赵菁想接,却又不想接。武安侯夫人的丧事,论规制排场,绝对算不得俭省了,而朝廷如今正是缺钱的时节,这一万两银子虽然不多,却也可以买上几担军粮。银子送了过来,想花自然也能花掉,但没有这个必要。若是给了武安侯老夫人呢,只怕一眨眼,又落到了孙玉娥那群人的手中。
“替我谢谢曹大人,只是这银子,我便替老太太做个主,就不收了,若是曹大人一定要给的话,就把这一万两银子,直接归到给侯爷的军饷中去,虽然不是什么大钱,好歹买几担粮草。”
“这……”沈从才不过就是替人跑腿办事的,但自从他接了这银子,却也明白曹大人的心思,既然是摄政王亲自嘱咐的,这银子肯定是要给赵菁的。只要银子给了出去,她到底怎么花,那跟户部就没有半点关系了。
这简直是天上掉馅儿饼一样的一件好事情,可赵菁偏偏就不要,沈从才不得不佩服起赵菁的气节来了。
“姑姑这样做,下官倒是不好向上头交差了。”
“沈大人只管照我的话说就是,就说这是徐老太太的意思,她心疼儿子,总该合情合理了吧?”
沈从才还是有些为难,但还是勉强点了点头,只开口道:“那下官就替大雍的将士谢谢姑姑了。”
送走了沈从才,赵菁心下又不安了起来,摄政王日理万机,却还记挂着武安侯府的丧事?摄政王妃久病缠身,却还特意过来给侯夫人吊唁,当真是皇恩浩荡了,也不知道他们骨子里卖得什么药!
赵菁想了一会儿,又觉得脑仁疼,只要这火不烧到自己的身上,随便他们做什么都成。赵菁掰着指头数了数,离她真正出宫的日子,还剩下不到半个月了。从那以后,她就真的要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
第二天一早,因赵菁回禀过了徐老太太,门房一早就备好了两辆车,赵菁带上了张妈妈,并两个自己用的顺手的小宫女小太监,再有寻常跟着张妈妈的两个婆子,一行人往普照寺去了。
普照寺离京城约莫三四十里路,马车大概要一个半时辰,赵菁和张妈妈坐在车里无聊,便也闲聊了起来。
“老太太如今不管事了,家里的一应大小事情现在是大姑娘管着,可大姑娘其实能懂个什么,不是我说,以前锦安侯府上正儿八经嫡出的姑娘,到出阁前还是不理庶务的,她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哪里会这些,不过就是都听韩妈妈一个人的而已。韩妈妈当初在孙妈妈身边,学了两年,也算有点门道,但好些事情还不是一样没头没脑的。”对于张妈妈这种出身正统的奴才来说,像韩妈妈那样的村妇,只怕是连做下人的资格也没有的。也难怪她这些年憋屈,提不起精神跟她们斗。不是同一水平线上的对手,切磋起来也确实困难,人家光不安套路出牌这一项,就能把一向把规矩看得相当重的张妈妈给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