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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平很小。
只有两个城门,从北门走到南门,不超过一千步的距离。低矮的城墙,不过两人高,夯土筑起,基本上起不到太大的用途。不过城中的房舍倒是不少,纵横有三条大街,两条大道。
这里是勾连河南地和北地郡的必经之路。
不少胡商把富平当作一个市集……而事实上,富平县从建立的第一天,就是以集镇形式存在。
城西北角,驻扎一曲秦军。
此时,富平县城里火光冲天,数不清的匈奴人纵马在街道上行驰,不停的用弓箭射杀阻挡住他们去路的人。狂笑声,哭喊声,在富平县的上空回荡不息,街道已经被鲜血染成红色。
南荣虎目圆睁,一手持铁剑,一手执矛,厉声的呼喊。
长矛把一名匈奴士兵从马上戳下来,南荣快走两步,腾空而起挥剑砍翻了第二个匈奴士兵。
今晚这些匈奴人出现的太突然了,突然到城中守军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
日间进入富平县城的胡商,撕下了和善的面具。挥舞着刀剑,疯狂的追杀着劈砍。
“赳赳老秦,共赴国难!”
一名秦军怒吼一声,用身子挡住了一名匈奴骑兵。战马把他撞飞了出去,那秦军口吐鲜血,还没等翻身爬起来,两个胡商从一旁窜出来,一剑刺穿了他的肚子。这秦军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张开双臂,将那胡商一把抱住,狠狠的咬在对方的脖子上,胡商凄惨叫喊不停……
如此的景象,在富平县城内随处可见。
地上倒着一具具秦军的尸体,但是没有一个人的头,是朝着城南方向。
南荣已经记不清楚,自己究竟杀了多少个匈奴人。但匈奴人却未见减少,仍不断的从城门,从坍塌的城墙缺口冲进来。
“赳赳老秦,共赴国难……轻兵出击,死不还休!”
南荣用铁剑砍下了一个匈奴人的脑袋,仰天历啸不止。
这是老秦人的五百年孕育的风骨,在无数次国难当头,危急的时刻,他们就是这样呼喊着口号,冲向敌人。自大秦横扫六国以来,以少有人还记得这一句古老的话语。南荣如同一头疯兽,死死阻挡着数十名匈奴士兵的冲击。咆哮声,在富平上空回荡,在刹那间,回声不断。
“赳赳老秦,共赴国难……”
这或许不能算是国难当头,可是对于这些戍守在富平的秦兵而言,只要被匈奴人闯了过去,那就是国难。
“王子,我们退吧!”
在富平城门外,一个年迈的匈奴人,低声的劝说着身旁的青年。
青年,似是有几分醉意,嚣张的大声笑道:“退甚?富平城门已经被我们攻破,难不成空手而回?那些南蛮子不是叫嚣着要扫平我们嘛?今日我们就先给他们一个教训,我要踏平富平县。”
年迈的匈奴人,不由得眉头紧蹙,一脸的忧虑之色。
总体而言,匈奴人的身材大都不甚高,但非常粗壮。头大而圆,生一张阔脸,颧骨很高,鼻翼很宽。上胡须浓密,而颌下却仅留有一小撮的硬须。长长的耳垂,穿着孔,佩戴耳环。
头顶上顶着一束头发,周围全部剃光。
厚厚的眉毛,杏仁眼儿,目光炯炯有神。
不过,这青年和大多数匈奴人并不是一个模样,肤色很白,高颧骨,深眼窝,眼珠子泛蓝色,身材也比普通的匈奴人要高大一些。他身穿一件长齐小腿,两边开叉的宽松长袍,腰上还系着一根巴掌宽的牛皮带,狼首盘扣,极为醒目。袖子在手腕处收紧,虽然已经是仲春,却披着一条短毛围在肩上。腰带上系着弓箭袋,垂在左腿前方,箭筒横吊在腰背,箭镞朝右。
这是典型的匈奴贵族装扮。
而青年也的确是一名匈奴贵族,名叫栾提邪韩,是左贤王之子。
匈奴人的首领,被称之为单于,意思是‘广大’。全称应该是撑犁孤凃单于,若翻译过来,就是天宇之下最伟大的首领之意。单于的地位,在匈奴人之中无人可以取代,但在单于之下,还有四角,贵于王侯。
所谓四角,分别是左贤王、左谷蠡王、右贤王,右谷蠡王。
这栾提邪韩,正是左贤王阏氏之子,因有月氏(音zhi)皇室的血统,故而非常受左贤王宠爱。
大秦集结兵马,作为被攻击的对象,匈奴人自然很清楚。
同样,现任匈奴首领的头曼单于,也知道大秦的战斗力是何等强悍,故而一直未有行动,等待机会,对大秦军队行致命一击。头曼单于可以忍耐,却不代表着他手下的人愿意忍耐。
这栾提邪韩就是其中一个。
年年打谷草,他对七国之人并不是很看得起。
故而头曼单于虽然有令,不许轻举妄动。可这一日邪韩却是喝多了酒,被朋友的话语激怒,带着本部两千多人,就朝富平杀来。他要给秦军一点教训,顺便告诉头曼单于,秦军并不可怕。
看着燃烧的富平县,邪韩狂笑不止。
不顾身边谋士的劝阻,他抽出长矛,大声喊道:“儿郎们,随我冲过去,杀死老秦人,抢走他们的女人,带走他们的牛羊。一个都不要留,一个都不要留下来,给我踏平这富平县。”
在邪韩身后,有七八百名匈奴骑兵。
闻听齐声狼嚎,随着邪韩冲向了富平城。而那老迈的匈奴人,却止住了麾下的亲随不得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