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名兔河谷,与大河相连。
大河河道,在这里陡然变得狭窄起来,河水也是格外浑浊,水流极为湍急,声若巨兽咆哮。
二十骑分为两排,卡死在通路之上。
黑夫等人,用腰带系住两腿,死死的绑在马身上。这虽然不能产生出太大的作用,但是多多少少的可以有固定身子的效果。匈奴人也经常用这样的办法,在骑射时保持身体和马匹的契合。黑夫等人在边郡和东胡人、匈奴人交过手,打过仗,故而也学会了这样的手段。
天将亮,远处原来战马的嘶鸣声。
那千军万马奔腾的声息,撕破了黎明的寂静。
大地,在铁蹄之下,轻轻的颤抖着,远处的大河,咆哮的越发响亮起来。
匈奴人来了!
影影憧憧,黑夫等人已经看到了匈奴人的身影。面颊微微抽搐了两下,他摘下硬弓,猛然一催战马,厉声喝道:“兄弟们,随我冲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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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释之何尝不明白,黑夫他们的拦截,效果不会非常明显。
至多半个时辰……
但能多出半个时辰,对于白土岗来说,却是非常的宝贵。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让他们白死。
吕释之不停的扬鞭抽打战马,胯下的马儿,好像发疯了似地飞奔。
小猪,快跑,快跑!
快一点,再快一点……
天已经亮了,都思兔河早已经被抛在了身后。吕释之非常明白,这个时候,黑夫他们已经凶多吉少。越是这样,他就越发心急。恨不得肋插双翅,一下子飞到白土岗向刘阚报信。
心里面,涌动着莫名的悲伤感。
其实到这个时候,吕释之也没有明白,老秦人这种视死如归的精神,究竟是为了甚?
生于六国,长于六国。虽然说吕释之生活的时代,六国已经不复存在。但吕释之对老秦人却没有什么好感。是因为秦法严苛?当然不是……秦法虽然严苛,但对于吕释之的影响却不大。之所以对老秦人没好感,还是因为那些流传了几百年的谣言。
暴秦残虐,老秦人凶恶!
即便是生活在平民百姓之中,吕释之也没少受到这些话语的影响。
不过随着他一天天的长大,一些谣言已经不攻自破。但若说体味深刻,还是此次的北疆之行。
吕释之真真切切的看到了老秦人的好,体会到了老秦人那种‘赳赳老秦,共赴国难’的精神。而这种精神,在六国之地,却无法感受的到。六国所谓的视死如归,不过是浮于表面。
而不似老秦,那样刻在骨子里。
其实,即便是大秦灭了六国又能怎样?大家生活的好,吃的好,不久可以了?那些反秦的人,究竟是为了百姓?亦或者是为了满足他们的私欲?吕释之不由得在心中,暗自的踌躇。
远处,白土岗的影子已经隐约可见。
吕释之再次催马,却不想战马一声悲鸣,希聿聿前蹄一软,噗通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一夜狂奔,吕释之的战马虽好,却终究是一匹凡马。如此不断提速,不停狂奔,也到了极限。
吕释之被摔得头昏脑胀,不过心里面仍回荡着临别时黑夫的交代。
“早一刻通知军侯,就多一份准备!”
“匈奴人来了……匈奴人来了……速速通知军侯,我是吕释之,我是吕释之!”
吕释之跌跌撞撞的爬起来,踉跄着朝白土岗方向奔跑去。很明显,白土岗上的人,也发现了吕释之。十余骑战马自白土岗那临时搭建起来的防御工事后冲出来,当先一匹战马,浑身如赤碳一般的火红,希聿聿长嘶咆哮,眨眼间就冲到了吕释之的面前。马上之人,跳下来一把抱住了吕释之。
“阚哥,匈奴人来了!”
“小猪醒来,小猪醒来……”
那熟悉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刘阚。
吕释之勉强挣开了眼睛,“斥候为拖延匈奴人,已全部战死……阚哥,正午之前,匈奴人将抵达白土岗。”
“有多少人?”
“三千,三千胡骑!”
吕释之说完,就昏了过去。
刘阚浓眉一蹙,命人将吕释之抬上白土岗。他翻身上马,疾驰到了高处,手搭凉棚向远处眺望。
匈奴人,这么快就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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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奴人的速度很快,有些出乎了刘阚的预料。
原本以为要五天左右,匈奴人的前锋人马才会出动。没想到,这才第四天,匈奴人就来了。
别看只差了一天的时间,可对于刘阚来说,这一天却是至关重要。
原因无他,白土岗的防御工事还没有修建完毕,而富平县城的城防,也远远达不到刘阚的要求。
防御工事如果不能兴建好,白土岗拖延匈奴人三天的时间,怕也就难以完成。
如果不能在白土岗拖延匈奴人三天,富平的防御工事也就产生不出效果。这是一个连锁反应,弄不好这一场所谓的富平狙击战,就因为这一天的时间,而最终会以惨败告终。富平阻击战失败,意味着北地郡门户大开;北地郡门户大开,甚至有可能会威胁到内史郡安危。
左贤王看起来,真的是来势汹汹啊!
“军侯,咱们怎么办?”
灌婴和南荣秀两人策马来到刘阚的身边。可以看得出来,他们的心思,都格外沉重。
南荣秀说:“既然左贤王所部前锋人马已经抵达,那么他的中军人马,肯定会在一日之内抵达。”
说完,南荣秀看了一眼尚未完全竣工的要塞工事,“以目前白土岗的状况,怕是无法阻挡匈奴人三天啊。”
“阻挡不住,也要给我阻挡住!”
刘阚探手,抚摸着赤旗冰冷的手柄,一字一顿的说:“我可不想被一群胡蛮子打得狼狈而逃。”
说着话,他声音骤然变得冷戾起来,“两军相逢勇者胜,传我命令,各部集结,准备死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