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应甲轻轻哼了一声。宫中税监在临清设卡苛索来往客商的情况他自然是知晓的但圣上此举倒也并非完全为私九边军饷欠饷日多户部库中空空如也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若是继续这般欠饷只怕边军就要生变了。
乔应甲虽然一直在外但是对这些情况还是了如指掌朝中为此事已然争吵不休但是涉及到太上皇的故往谁又敢较真非要折腾个底朝天?只怕圣上脸上不好过不说还得要惹来太上皇那边盛怒吧。
“冯贤侄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只是这漕务乃是李漕总掌管旁人是难以置喙的我虽是肩负巡按漕务职责但也不能越俎代庖……”乔应甲清了清嗓子。
“明公所言甚是只是这剿匪平乱之事关系重大而其中又与宫中来人有些瓜葛晚辈担心……”冯紫英也没有说下去。
“哼也未必。”乔应甲脸色一板“漕务关乎京师大计漕台自有定计。”
“是是。”冯紫英心中一喜。
见乔应甲抬手拿起茶碗冯紫英便知道这就是要送客了赶紧起身。
从乔宅出来冯紫英觉得自己背上衣衫都被汗水打湿透了到现在他也没有真正拿稳那乔应甲的心思只能说约摸猜测到对方一些意思但这也就足够了。
****
“这一位便是冯公子?”齐云斋外冯紫英见到满脸兴奋自豪的左良玉便知道这一趟差事左良玉办得自我感觉不错既是对完成了自己交办的事情估摸着还在对方那边也赢得了些许认可方才有这般表情。
这一趟也的确是冯紫英有意要锻炼一下左良玉接洽一下山陕会馆那边的人而已纵然真的办砸了也没有太大关系大不了就直接找陈敬轩出面了相信在搞定了乔应甲这边之后陈敬轩也要掂量一下自己背后是否还有其他的因素了。
不过现在看来似乎不需要了王绍全并没有欺瞒自己他在山陕会馆里还是有些话语权的。
这份善缘看来还真的要结下了。
“正是。”冯紫英没有客气会馆来人自然就是山陕商人的代表大不了日后自家老爹在大同镇那边关照一下便可现在自己要渡过难关可没有那么多精力来浪费时间。
“冯公子有什么需要尽管分派。”来人也颇为知趣不废话直奔主题“若是需要拿得出手的骨董这家齐云斋便是东昌府翘楚。”
“唔我需要一方古砚劳烦尊驾替我选好。”冯紫英语气温和但是话语中流露出来的意思却是不容置疑“最好是唐宋名家所制钱银多少不论。”
来人也倒吸一口凉气这制砚名家本朝倒也不少前明亦有但这唐宋要称得上制砚名家的却真的少见了而这家齐云斋虽说名气不小但是却未必能找得出合适的物件来。
这一位手持王绍全的名刺来点名要人来陪同办事先前自家倒也没太在意无外乎就是一些官宦子弟有些不方便的事情需要处理商帮见得多了只要是值得都不是事儿。
但后续得闻一些消息之后方才知晓非同小可所以他也才亲自前来。
“冯公子唐宋名砚这齐云斋一时半刻未必能有若是本朝……”话语为出口来人就被冯紫英打断:“想必足下知道我的来意若是寻常物事我也不必求上你们山陕会馆。”
见冯紫英如此斩钉截铁来人便闭口不言径直带着冯紫英入内。
好在这齐云斋委实算得上东昌府的头号骨董铺倒也找出一方北宋吕道人亲手制作的澄泥砚。
三百两银子不二价饶是冯紫英已经做好了被斩一刀的思想准备依然咋舌不已。
这还是看在了山陕会馆来人的面子上打了一个折扣几乎是以收购价加了点儿佣金售出否则便是五百两银子的天价了。
不过赶到总督衙门时却吃了闭门羹无论如何厚言卑辞那门房管事都是淡然拒绝。
这排队候着想见漕总的人如过江之鲫岂会因为你一个小小国子监贡生便能入眼?
红包和名帖都收下但是却根本不给一个准信知道没戏冯紫英果断离开直奔山陕会馆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