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慕贞的脸微微地红了。
穆广:“我舅舅叫我到上海来看你。如果我不到上海来,我不知道易洲哥哥生还的消息,那我对秦晴就不存在愧歉。现在我来了,知道易洲哥哥健在——这当然是天大的喜讯——并且,也知道他爱着秦晴,秦晴也爱着他。这个时候,我有意隐瞒这个事实,那我这一辈子,既愧歉了秦晴,又愧歉了易洲哥哥!如果我不隐瞒,向他们两头挑明,那又会让您痛苦!”
徐慕贞把脸转向另一边,说:“早知这样,我还不如一开始就告诉你,易洲失踪了。”
穆广:“那样的话,对不起易洲哥哥。而且你也知道,凭秦晴的性格,她会找到上海来的。”
“那我干脆说易洲遇难了。”
“那她也会出于对您的愧疚,会来看您的。”
徐慕贞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接着,她坚定地说:“你不要见易洲了。回去以后,你就说,到上海来,只见到了我,其他的,你什么也不知道。将来你跟秦晴在一起,她责怪你,你把所有问题全部推到我身上来!”
穆广:“这么做,又委屈您了!”
“谁让我是母亲呢,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我想到我母亲,她为了告诉别人,她跟秦书记是兄妹,宁愿告诉易洲哥哥,我跟秦晴是表兄妹。就是因为她的话,易洲哥哥才跟秦晴谈起来。”
徐慕贞笑了:“照这么看,天下母亲都是坏蛋!”
穆广也笑了:“可亲可敬的坏蛋!”
徐慕贞看看时间,说:“我这个坏蛋母亲,陪你吃个饭吧。旁边有家菜馆,菜做得也还仔细。”
穆广说:“不,阿姨,饭不吃了。我就一个请求!”
“你说。”
“我想在门缝里偷看一眼易洲哥哥!”穆广声调低沉,“真的,我也好想他!我们从来就不是敌人,我们是患难兄弟!”
徐慕贞的眼泪夺眶而出。
从上海坐车到常州,找了个旅社住下,穆广筹划推销行动从哪家开始。他来到服务台,女服务员是一位大婶级人物,属于家庭妇女那种型号的。穆广搭讪着跟她说话,从她那里了解到,常州最大的塑料厂是经委下属的下白马山塑料厂。其实是二轻工业局下属的凤凰塑料厂。再往下数,还有很多家,那就讲不清了。反正常州塑料厂总有一二十家。
穆广决定从下白马山塑料厂下手。想到秦耕久书记讲的话,当天晚上,穆广买了一块香皂,隔着纸包都能闻到茉莉花的香气。就用它,穆广同志认真地洗了头、洗了澡,当他在旅行包里找衣服时,一下感动起来。
旅行包里有一件破旧的衣服,他拿在手里,摇摇头,自言自语:“这个穆慧,把这个破的衣服让我带来,这是在家干粗活穿的,穿着它是跑业务,那还不给人家轰出门?”一边说着,一边抖开那件破衣服,里面包裹着一套新西服。“哪来的西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