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会,折了回来,推了一张转移遗体用的推床,然后将钥匙给施寅,“一楼2号室,施先生尽可随意使用。我就在办公室,有事情尽管叫我。”施寅接过钥匙和推床,真诚地道谢,“今天麻烦馆长了。”
馆长忙摆手,“施先生哪里的话,若不是有施家这颗大树遮着,我这小小的殡仪馆怎么能活到今天,早被人挤垮了。施家势大又肯扶植小馆,还不为强权将肆意吞并的恶霸给赶走了,我们能安安全全地有口饭吃,都仰仗着施家。”
“那些不守规矩,没有丝毫敬畏之心,妄图扰乱市场发死人财的暴发户,本就不配开殡仪馆,做逝者生意。”施寅提到父亲的商业手段就一脸高贵冷艳,与有荣焉,“下次再有这种事,我们施家依旧不能容他,馆长放心。”
“明白明白,规规矩矩做事,才是长久之道。”馆长点着头,将地方让出来,“施先生请便吧。”
馆长离开之后,施寅看了眼停尸格内,不忍地对叶时朝说:“阿朝,要不,你出去等着。”
叶振言为了保留下更多的证据,并未让殡仪馆的工作人员缝合甄艺脖子断裂处,也就是说,甄艺此时的尸身依旧是身首分离的状态,施寅是怕叶时朝受不了……毕竟是他的母亲。
辛宠也很担忧,抬头去看叶时朝,叶时朝俊美的面容如冰封一般,无波无澜,唯独一双眼睛,仿佛掺上了幽冥河中的水,那极力压抑着的悲痛,让人心疼。
“不用。”他说,声音像从地狱传来的,“现在还有什么是我不能看见的呢?”
少时目睹母亲惨死,前不久又亲眼看见父亲被残害的尸首……上天给他的不公,实在太多了。
辛宠反握着他的手,紧紧地,希望能给他些许安慰。
刘讯飞则不忍心地上前来拍了拍他的肩。
顺利将遗体转移到了一楼的2号室,不大的房间中间有一张不锈钢的遗体美容台,上方是无影灯,一旁的移动工具台上所有工具一应俱全。
将甄艺的遗体安置好,施寅穿戴好防护服,戴上手套,刘讯飞暂时充当助手,拿着相机在旁拍照,辛宠则充当记录员,记录下施寅的每一句话:
“……面部完好,体表无打斗防御伤痕,脖子切痕整齐,皮肉无翻卷,怀疑是死后斩首……”
“……肝脾损坏严重,中毒迹象明显,取口腔细胞做毒物检测……等等,死者胃里是空的,毒物应该不是掺在食物里吃下去了,有可能是注射,若是在脖子处注射,斩首时候能够抹掉注射的针眼……”
“头发上发现白色不明物质……手心这个伤痕是……”
足足忙活了,一个多小时,施寅将甄艺的遗体重新缝合,面色沉重对叶时朝说:“我要回去做毒物检测,头发上,手心里采集到的不明物质分析过后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叶时朝点点头,“有我能做的吗?”
施寅说:“好好保重你自己。”
叶时朝没有说话,望着母亲的遗体,身型有些摇晃,“我十岁之后就没见过她了……能让我和她单独呆一会吗?”
施寅点头,脱下手套,往外走,刘讯飞追过去,从怀中拿出几张卷成卷的指,偷偷摸摸递给施寅,“这是当年的验尸报告,封存档案的时候我偷偷复印的,你看看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辛宠也松开了叶时朝的手,一步三回头离开了。
2号室的木门关上,辛宠站在门口,听到里面传来低低的,压抑许久的哭声,那哭声那么悲痛,辛宠只是听着就忍不住落下泪来。
叶时朝为人冰冷,是受过重创应激后形成的人格,他不对这个世界上的感情产生反应,就能够确保自己少受伤害,这是一种自我保护,所以他大概有十几年都不曾哭过了。
可是这一次,他亲眼见到父亲被杀害,母亲冰冷的遗体,压抑了十几年的情感都在这一阵子爆发,他还能精神正常的站在那里都属于奇迹,哭算什么呢?
辛宠眼圈通红,抹了抹眼泪,攥紧的手心里有被自己指甲掐出来的一道道血痕,可是她一点都感觉不到疼,因为她心里的疼,胜过肉体的百倍,不,千倍万倍,她恨不得代替他去受这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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