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别扭!当了皇帝更别扭!丁年贵心里?暗骂了两句,又没好气的对眼生的番子道:“怪道你出不了头,真真是个榆木脑袋。拿不准的,回去问梁总管。他精的跟鬼一样,犯得着你操心?”那番子确实是个新来的老实人,听完丁年贵的训斥,接着便耿直的问:“这事儿不是您负责啊?”
丁年贵:“……”若是老子?负责,这会子?姓章的娘们早叫剥光挂刑讯架上了,还?有空骂人呢!
“此处乃圣上潜邸。”丁年贵生怕榆木脑袋做甚蠢事,耐心的解释了一句,“我来看着,省的有不长眼的冲撞了小公子,弄坏了屋子?。”
那番子的冷汗唰的就下来了,所谓贼不走空,他们做番子的,去到哪里都得来个掘地三尺,不然简直对不起这身东厂的官服。他正对着章夫人头上的镶金嵌玉的首饰流口水,想着绑了这女人,自己再去正屋里?悄悄搜刮一番。
经丁年贵一提,方想起此处为潜邸,里?头的财宝女人,全是皇帝家的。万一叫人抓个现行,挂刑讯架上的就该轮到自己了,可不是吓了个冷汗直流。
为了将功折罪,那番子再不客气。狠厉的往章夫人身上踹了两脚,直把人踹的脸色煞白。而后一根绳子?绑了,拎小鸡仔似的把人拎着往外拽。可怜章夫人一双小脚,平日里走路都有摔的时候。叫人粗暴的拽着,果真没了说话的力气,只顾的上连滚带爬。
东厂什么尿性丁年贵再清楚不过,没再多?看那番子,抬脚便踏进了正房大门。大门内外几十?号丫鬟婆子?,其中不乏认得丁年贵的。见他进门,一个个噗通噗通的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喘。
唯有年仅四岁的牛哥儿,直愣愣的站在正厅中央,不知所措。宗室公子,生人不跪。他甚至没有对人行礼的意识,就那么傻傻的看着一步一步走来的丁年贵。
“大人……牛哥儿乃宗室子孙……”角落里传来了一句带着颤音的提醒。
丁年贵寻声望去,是个穿着鹅黄袄儿的丫头。察觉到他的视线,赶紧一个头磕下去,不敢对视。
“杏雨。”丁年贵轻易叫出了她的名字。
杏雨浑身一抖,低低应了声是。
“府邸将要?收回,你挑些得力之人,把哥儿的行李收拾妥当,静候圣旨,预备搬家。”
杏雨猛地抬起头,眼里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张伦何在?”丁年贵略提高了些音量问道。
“奴才在!”张伦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冒了出来,殷切的跑到丁年贵跟前,点头哈腰的陪笑道,“丁爷,您有什么吩咐?”
“你使几个手脚麻利的丫头,把此前圣上与娘娘喜爱之物捡出来,回头送宫里去。”丁年贵这两日也是闲的,所以随手讨了这么桩差事。到底也不甚要?紧,因此显的十?分随意。三言两语交代完,转身就要往外走。
不想张伦却跟了上来,满面堆笑的问:“丁爷,您看,往日伺候惯了的人,要?不要?送几个进宫?”
丁年贵似笑非笑的看着张伦:“你?”
张伦打了个哆嗦,连忙道:“奴才说的是丫头们。”
丁年贵抬手指了指方才章夫人落在地上的一只绣鞋,十?分厚道的提醒道:“我没记错的话,你孙女是她当初硬塞给圣上的吧?”
张伦当即苦笑:“那也是圣上的原先的姨娘不是?奴才也不好打发她再嫁,烦请丁爷带着她进宫,接着给娘娘使唤吧。”
丁年贵不为所动:“不好再嫁一根绳子?勒死不就好了么?作?甚要?带进宫给圣上与娘娘添堵?”
张伦:“……”
丁年贵冷冷的道:“圣上没同你们计较,是他大度,不是让你们蹬鼻子上脸的。你自家孙女,爱嫁便嫁,爱留在自家养也没人理你。但你若想仗着这点子渊源,跟着鸡犬升天,那我就要不嫌麻烦,教教你东厂的规矩了。”
张伦头皮一炸,立刻闭嘴。
“不可慢待了小公子,”丁年贵一面往外走,一面叮嘱道,“当然,你们不怕死的话,可以试试。横竖那不是我主子,我就出来带个话,他是好是歹,我无所谓的。”
张伦都快听哭了,您老说的是人话么!?上一个往宗室子弟身上试胆的,叫你们东厂挂了十?几日才蹬腿。他们又没吃了熊心豹子胆,没事儿跟自己全家老小过不去作甚?
说话间走到了大门口,张伦还想说什么,却见丁年贵往左拐的脚步一顿。伫立良久,终是缓缓转身,而后大步流星的朝勋贵云集的方向去了。